说实话,她从来没真的和他抱怨过那些事,但他似乎就是会注意到,然后她才发现他其实不像外表看来那么粗枝大叶。
纱窗坏了,不用她说,过两天就会看见那破洞被修好,遥控器的电池一定永远维持在有电的状态,家里的灯泡、灯管一定会亮,所有的门窗总是上过黄油,不会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响,就连搁在墙角生灰尘的灭火器他都没让它到期过,时间差不多到时,就会有一个全新的摆在那里备用。
然后,她才发现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那么顺遂,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因为他。
她知道他大可不必如此,很多男人虽然会修东西,却不一定会在东西坏了的时候就去修,更何况他平常根本也不下厨的。
这男人在乎她,所以让她的日子很好过。
当他把那个灯罩片用小螺丝锁回去时,她把那杯蜂蜜柠檬汁递给他。
他露齿一笑,接过手,一口气喝掉那杯冰凉的饮料,然后低头亲吻她。
因为在大太阳底下走过,他身上满是热气,还渗冒着湿热的汗水,可她一点也不介意,只是伸出双手拥抱眼前这个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让她越来越在乎的男人。
忙碌的五月过去了,然后六月过去了,七月也跟着过去了。
每一天,她照样起床上班,下班后再回家煮饭、做家事,跟着洗澡睡觉。他还是会在看电视时睡着,她也总是习惯每隔两天去慢跑。
日子真的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一切都变得万分明亮鲜艳,像这整个世界不只变成了超高画质,还被打了柔光。
她和他一起过日子,简单又平凡的日子。
他越来越喜欢在早上起来时,和她一起洗澡,甚至在她还没爬下床时,就醒来帮她做和瑜珈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邪恶伸展操。偶尔她晚上去慢跑,回来时会发现他已经把家事做好了,只为了能提早将她拐到床上去。
两人之间的**,变得比以往更加火热。
就像今天,她才刚慢跑回来,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将她压到了门上。
“等等……我……还没洗……洗澡……”
怀安瑟缩颤抖着,失去了声音,黑色的眼瞳扩散,心跳又强又快。
“我也还没,我喜欢你和我一样,全身是汗……”
有时候,光看着他,就让她春情荡漾。
当她动情时,他似乎总能轻易辨认出来,以往他总是尽量规矩的配合着她,回到床上才和她欢爱,最近只要他察觉她有那个念头,不管是在浴室、沙发,或餐桌上,他都会随心所欲的采取行动。
所以也许两人这阵子像发情的兔子一样,不能单单只怪这男——
阿峰将脸埋在她湿热的颈窝里,感觉她急促的脉动在细致的肌肤下鼓动,他张嘴含吻住那诱人的跃动,几乎恨不得能一口将她吞下。
每回和她一起,他总觉得自己像某种毒瘾患者,虽然能得到短暂的快 - 感,却也总是想要更多,总是觉得不够。
然后,才赫然领悟,他需要的不只是婚姻,不只是妻子,不只是她帮他生孩子,他想要更多,从她那里得到更多。
他要她全部都给他,心甘情愿的给,身体、头脑、情感、理智、信任,甚至喜怒哀乐、爱恨憎痴,还有心。
他需要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
全给他。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她双眸氤氲,唇瓣湿润,酡红的脸颊像喝了酒,小巧的鼻头上渗冒着细密的汗水,一脸羞赧迷茫的喘着气,困惑的看着他,像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搞不清楚最好,他不要她有所防备。
他需要她和他一样,不一定要比他多,可至少得和他一样。
怎么样也得和他一样。
抚着她的脸、她的唇,他低头温柔的亲吻她,然后抱着这娇小、倔强、神经质,却不知怎么迷惑了他的小妻子回房,进浴室,把自己和她都清洗干净。
洗完澡、吹干头发之后,她又变得万分干净清爽,还套上了旧T恤、短裤当睡衣,还把头发拿鲨鱼夹,整整齐齐的夹了起来。
她经过他身边时,他冲动的拿掉了它,让那头乌黑的发散落。
怀安一楞,回头看他。
“要睡觉了,老拿这夹着,你头不痛吗?”
她今天还没记账呢,至少还得坐在床上弄半小时,可这男人拧着眉,抓着那鲨鱼夹,在她面前卡卡张合了两下,恐吓道。
“你整天绑着头发,晚上还一直拿这东西这样抓着,老了会秃头的。”
“胡说八道。”她好气又好笑的朝他伸手,“把夹子还我。”
“不要。”
他说着,反手把鲨鱼夹改夹在自己围在腰的浴巾上,双手交抱在胸前,还挑起了眉,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一副她要是敢伸手拿那夹子,他就敢对她乱来的模样。
怀安傻眼,也跟着挑眉反问:“你知道我还有别的鲨鱼夹吧?”
他闻言只拧着眉头,垂眼瞧着她说:“你再夹我也会手痒,你老把头发夹着,你不痛,我看得头都痛了。况且,我比较喜欢你把头发放下来。”
“为什么?”
“很慵懒,”他眼也不眨的说:“很性感。”
她楞住,热气蓦然上涌,让脸耳都红。
那男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完,转身就走回床边,摘下他围在腰上的鲨鱼夹和浴巾,上床躺好,还拿了一本他看了一整年也没看完,厚得像砖头的恐怖小说翻看,一副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样子。
她可以再去拿另一个鲨鱼夹,但到了自己那一边,却迟疑了一下。
她不懂,他以前似乎不介意这个,还是他一直都很介意,只是没有说?
怀安偷偷朝他看了一眼,那男人看没几行字,已经开始在打呵欠。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任由过肩的长发垂在身后,然后坐上床,背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把账本从包包中拿出来,放在屈起的腿膝上,将今天的开销,一条一条的记录下来,并查看接下来几天要缴交的费用。
当她回神,他早已放下那本超有效的催眠书,呼呼大睡。
她倾身过去,帮他把书拿开,关掉他那里的床头灯,然后把账本收起来,将自己这边的灯也关掉。
夜寂寂,城市里有好多声响,但最响的是他的心跳。
那一夜,她作了梦,一个甜美的梦。
在梦中,她活在一个有着五彩流光的梦幻泡泡里,和他一起飘浮在空中,被暖风吹送,越过海,越过山,降落在花开遍地的草原上。
她为他生了许多孩子,和他一起在那梦幻的土地上,建造属于他们的家,然后在那老木屋中,一起慢慢的、慢慢的变老。
第7章(1)
这是个炎热的夏天。
气温飙破了三十八度,满街的柏油仿佛要被融化了一般,踩起来甚至有些粘软。一眼看出去,街道上到处散发着氤氲的热气,无论是汽车、马路、建筑,都像热到快烧起来似的。
下午三点十分,怀安从诊所里走出来,热气立即迎面而来,包裹着她。
她是请假来看诊的,只为了确认一件事。
医生证实了她的怀疑,她并不真的觉得很惊讶,她丢掉那包药时,就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所以当那该来的没来,她很快就察觉了,其实来之前,她已经到药局买了测试剂测过一次,但她需要更加确定,才来看诊。
她应该要回去工作,她只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但她走了几步,就打电话回事务所,把一个小时的假,改成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