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了蓝色敞篷车一步,红色敞篷车像匹野马扬蹄拱背、嘶鸣地紧急煞在未抢到的停车位边界。
“搞什么?”利于悉大叫一声,回首瞪着那差两寸就要亲上他宝贝爱车的嚣张红车。
“小于,你不知道这是私人土地吗?”戴墨镜的红车驾驶跳出车外,态度不善地走来。
利子悉回眸看看副座的拾心。“你的发带掉了?”他讶异地道,疑惑跃上眉眼——难道,她本来就没有绑发带?毕竟,她不若一般的淑女……他们一路没说话,他知道她的身分,那天在大老板家的宴会,很多人在谈论她,他也知道他们骆家有案件在老板手上,他送她一程纯当兜风,什么都没多问——搭讪——快到骆家,才由她开口指示他走后花园路径。
“入侵私人土地,抢人车位,你给我下车!”墨镜男一把揪住利于悉衣领。
利于悉头一转,闻到酒味,很淡,可不难猜想此人是个宿醉上路的违法份子!
“先生,小心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暴力,”利于悉打开车门,脚落地,站直与男人差不多挺拔的身段,用力拨掉男人扯他衣领的手。
“暴力?”男人讽笑。“像这样吗——”匆地挥拳。
“啊!”拾心惊叫,开门下车,急绕过车头。
利于悉虽是避过男人的铁拳,神色却极为难看,好似他的脸已被打歪、打得扭曲。“先生!你别太过——”
“喔?”男子切断利于悉的愤怒声音。“居然载了个美女!”拉低墨镜,挑眉,呼哨,目光往拾心瞅睇。“还是赫斯缇亚美女呢——”
拾心走近,美眸对住男子的双眼。“先生——”正开口。
“新来的!”男子的声音盖过她,摘下墨镜,大大方方打量着她,特别注视她没梳绑的妩媚波浪发型,笑咧唇,道:“这么快就送出赫斯缇亚蓝?”
拾心愣住。男子有一张令她熟悉的脸庞,但她无法联想熟悉感从何而来。他看似玩世不恭,穿着随便——牛仔裤、敞领黑丝衬衫——不像那些“爵”总是西装笔挺,发型更是乱得不羁的螺旋鬈发,有点过时,在他头上却时髦特立,完美地衬托出他的狂傲俊气。
或许,他是个模特儿,她曾在画里和媒体看过他……应该是这样来的熟悉感。
拾心如此告诉自己。
“你果然是无国界的大胆美女!”男子这话不知是称赞还贬损,只见他视线一扫,定在利于悉脸上。“是你吧?”语气嘲弄。“你该不会以为这儿是情侣约会圣地——维纳斯崖?”毫不掩饰的嘲弄。
利子悉皱眉,冷瞪那张表情流气的脸庞。“先生尊姓大名?”他决定送出一张“蓝络邀请函”。
“陆奇云。”男子的爽快,显出他过度自信的人格持质。“听着,维纳斯崖在那个方向——”臂膀一个挥摆,长指撇对东方旭日,做起好人来。“观赏日出,要更早些,小老弟——不过,看起来,你们应该是彻夜未归,你可别害人家拿不到赫斯缇亚证书啊……”眸光又转向拾心,坏笑地眄睐她一身制服。
“请别胡言乱语。”利于悉嗓音严厉。“拾心小姐是骆家大小姐,你现在站在她的土地上,她有权告你非法入侵。”
男子眼眸骤闪。“骆家大小姐……”真是教人惧怕的称谓啊——懒懒一笑,他缓声道:“那你可糟了,小老弟——连骆家的大小姐也敢动?”双眼细看着拾心,甚至走近她,伸手撩开她遮颈的头发。
拾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大退一步。
“请放尊重点!”利子悉还手了,一个擒拿捉住男子。
男子也是训练有素,顺着利子悉的力道,巧妙挣脱。“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暴力,当心我告你。”双手环胸,他一脸挑衅。
利于悉气得跳脚。“我会如你愿,与你在法庭见。”
男子摊摊手,不以为意。“那就到时候说。”哈哈大笑,一派轻松。“倒是你在这个骆家大小姐颈上留吻痕,问题比较大——”
利子悉睁大眼睛。吻痕?他可没干这种事!难道……他看向拾心。
拾心也是听了男子言词,陷入无声之中,美颜窘红,柔荑下意识往脖子摸探。
单纯的骆家大小姐!男子抑低笑声,沉沉地说:“看样子,你真的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
“我只负责送骆小姐回家!”利于悉强调。“哪有什么不该干的事?你这般说法是污蔑骆小姐的名誉。”
“名誉?”男子像是听到希奇古怪事,挑了一下眉。“好吧、好吧,”举双手投降,服了利于悉的讲法。“女性的名誉确实很重要,你说的对,你是个绅士——”先赞美,而后道:“不过,你要不要告诉我,你从哪里负责送骆大小姐回来?又为什么送骆大小姐回来得走后门?”
仿佛被重炮轰击,利子悉脑袋空白了,语塞半晌,才在男子眯闪锐光的眼神下,招供似的回答。“我听我老板蓝获的吩咐行事——”
“蓝获?”男子眉一挑。“蓝获是你的老板?”
利于悉顿住。从男子语气听来,显然认识获哥。
“你从蓝获那儿送骆小姐回来?”男子问。
“没错。”利于悉直觉反应。“我送资料到获哥的新屋,遇上拾心小姐,获哥要我载她回骆家。”报告得一清二楚。
“新屋啊……”男子唇角斜扬,兴味浓厚地抚着下巴。“原来如此。”
利子悉看着男子的表情:心生不祥——似乎,他做了什么出卖获哥的事……
“你做得很好。”男子拍拍利子悉肩头。“谢谢你送——”看一眼拾心,他哼笑吐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新鲜的字眼——
“我亲爱的表妹,回到骆家。”
表妹?利于悉大惊,迅速回想——
男子说他叫陆奇云,是了,这个名字和那位常出现在事务所的法学生陆彤云相近,陆彤云是骆以文女士的女儿,所以这位陆奇云——
“你是骆以文女士的儿子!”
陆奇云戴上墨镜。
拾心听着男人们的对话,眉心微锁。
“原来你还认识另一位骆家老——大小姐!”陆奇云怪笑,存心消遣自己的母亲。“那位骆家老——我是说大、小、姐,应该比这位赫斯缇亚骆大小姐难搞吧?”
利于悉一脸干窘。哪有儿子这样说母亲的?老——大?绝对是这样,这位陆少爷暗讥自己的母亲像黑帮老大一样难搞——骆家问题恐怕比他们知道的还复杂……
“没你的事了。”陆奇云隔开利子悉,伸手拉过被他挡住的拾心。“拾心表妹是吧,跟表哥从正门进屋嗯?”
拾心愣瞅着嘴角上扬的男性脸庞。两片黑烁烁镜片遮覆了他的眼部表情,但她感觉得出那也是带笑意的——冷冷的讽刺笑意。
“别担心,表哥会罩你。”将她拉往红色敞篷车边,他打开门,推她入座,帮她扣妥背带似的安全带。
“陆奇云先生!”利于悉看他坐进驾驶座,回神冲了过来。“你宿醉末解.还要开车?”大手扳住车门,不让他关。
陆奇云嗤笑。“你怎么知道我宿醉未解?”
“你身上有酒味。”利子悉立即回道。
“我只是被一条美人鱼流泪溅染,外加甩巴掌……”朗声大笑,听起来就像不正常的醉话,他仍未罢止,指指蓝色敞篷车前方的冠状凭栏。“那下方是波涛汹涌的海神湾,我不是没把你撞下去当海神女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