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玲珑头朝西向放着!”琉璃忙着叫哥哥们将玲珑移置到炕上。
“为什幺要这样?”锦绣看傻眼了。
“这是元梦他师兄交代的方向,我不知道为什幺,反正照着做就对了。”她绞紧猛在发抖的双手,努力镇定。
“我们到底还要怎幺做?为什幺会发生这种事?”惠夫人伏在小女儿的身上痛泣。
“这就是玲珑不小心被人下的怪咒。她之前的昏睡并不是误吃了什幺安睡散,而是有人在对她作法。”
“那现在该怎幺办?玲珑这样子该怎幺办?”惠夫人看着炕床被小女儿不断流血的身子染成一片鲜红,完全乱了方寸地抓着琉璃狂吼。
“元梦会特地从他师兄那带来解方的。”虽然她已被元梦的迟迟未现身逼出一身冷汗,仍坚强地抚着惠大人惊惶失措的苍老身子。“阿玛放心,元梦会救回妹妹的。”
可是子时已过两刻,他为什幺还没到?为什幺?
“让……让他进来。”惠大人视而不见的抖着手指向门外。
“阿玛?”琉璃的哥哥们同声抗议。“小妹她犯的是怪病,什幺下咒作法简直是无稽之……”
“我叫你们放人进来就放人进来!别跟我啰唆!”惠大人的暴然重喝震得每个人心头一跳。自己的小女儿就满身鲜血的躺在眼前,他哪有心思再顾及许多。
让元梦进来?琉璃不可置信地以眼光质疑房内的人。难道元梦早就到了,可是他们却不肯放他进来?
“怎幺办……怎幺办?”惠夫人急切地一直以手绢擦拭小女儿脸上的血丝,擦去了一些却又渗出新的,彷佛永远也擦不完,整条手绢宛如浸在血海中。
“额娘,别这样,玲珑她不会有事的。”琉璃由惠夫人背后紧紧抱着几近疯狂状态的母亲,这发现自己的身子颤抖得比母亲还剧烈。
她没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甚至连她的哥哥们也脸色惨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玲珑不只眼耳口鼻在淌血,她的手指、脚趾,乃至于下体都渗着鲜红的热血,彷佛除了皮肤之外,她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流血。
“到底是什幺人……为什幺要对我女儿做这种事!”一向不信怪力乱神的惠大人伏在炕床边愤然哭吼。
房内一、两位姑嫂实在无法承受眼前的恐怖景象,昏厥过去,惊慌的环境中更添凌乱。
“失礼了,各位。”一个高俊有力的身影霎时闪入房中。
“元梦!”琉璃激动得差点掉泪。
“麻烦请端一盆水来,搁在玲珑格格头前。”他淡然吩咐左右的人。
“你能救我女儿吗?能吗?能吗?”惠夫人疯了似的差点扑上去,却被身后的琉璃紧紧抱住。
“额娘,冷静点。”她无助地望向正优雅解开披风的元梦。“元梦,替身呢?”
“在优钵罗那儿,早已经等着我们这儿采取行动。”如果他没被人硬挡在惠大人府外,情势不会搞得如此一发不可收拾。“请离开炕床好吗?”
他淡淡一声,大家连忙照着做,所有人都已被这场混乱搞得魂飞魄散。
元梦大手一挥,将身上解下的披风准确地扔挂在老远的梳妆镜上,盖住了明亮的镜面。
他将下人端来的清水放在玲珑的头前位置之后,便从怀里抽出一张写满细密墨字的纸符,在炕边合掌默念,顿时房内所有人没一个敢出声,连呼吸也为之一凝。
诡异的现象当着大家的面浮现,搁在平稳炕床上的水盆中竟泛出连续的望荡波纹,水面一圈又一圈地自中心往外波荡,彷佛有无形之力在震动着它。
“谁?”元梦忽然冷冽地缓缓品头盯着所有人。“谁的身上带着镜子?”
一下子每个人你望我,我望你,恐慌地却步好摆脱嫌疑。
元梦的阴冷气势不像是要借镜子,而像要宰了身怀赃物的匪徒。
“锦……锦绣小姐有。”一名仆役抖得不成人样。“锦绣小姐常拿她身上挂的小镜子梳理头发、整整妆……”
“我那是很普通的镜子,不是什幺照妖镜!”她吓得连忙掏出来证明清白。“我……我……只用来点点胭脂、修修眉毛而已!我没有……”
“麻烦把镜子暂时拿出这间房,好吗?”他淡漠地勾了一下嘴角,随即回头继续合掌默念。
渐渐地,波动的水面稳定为平静无波的明镜,站在元梦身后的琉璃似乎看见水面有隐约的影像。那是优钵罗的住处,长榻上躺着一个人,似乎是名男子,而优钵罗正以元梦相同的姿态在他身旁默念。
那是妹妹的替身!琉璃猛然觉得榻上躺的那名替身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正想看个仔细,却被元梦忽然放在水面中央的纸符吓了一跳。
纸符几乎是在接触到水面的剎那起火燃烧,蔓延整片水面。元梦倏地伸手进入一片火光的水盆里,以清水在玲珑额上写了一个大家都看不懂的梵文,而后奇迹出现。
“玲珑!”在火势轰然熄灭的同时,惠夫人焦躁地推开元梦扑上前去。
“这简直……教人不敢相信。”众人都呆愣地看着化为一片鲜红血水的水盆,而玲珑身上与炕上的斑斑血迹竟都化为水渍。
“得救了!我的宝贝活过来了!”惠夫人哭着搂起逐渐苏醒的小女儿,惠大人更是急冲上前握起女儿之前泛血的双手。
“真的没事了吗?有没有受伤?会不会不舒服?”他心急如焚地检视着玲珑。
“阿玛……额娘?这是怎幺回事……”玲珑虚弱地环顾的,彷佛刚睡醒似的迷迷糊糊。
每个人过度紧绷的神经突然被放松,个个都差点瘫坐在地--除了已经昏死过去的锦绣。
元梦神态自若,心里却仍在担忧。玲珑这边的问题是解决了,但身为替身的海东青那方呢?他的以毒攻毒、以咒攻咒的方法有没有奏效?
纷乱的思绪,被钻入他掌中的温软柔荑稳定。他不自觉地轻轻回握着有如一团貂似的柔滑小手,心中有着莫名的感动在蔓延。
“谢谢,元梦。”
他略感讶异地听着这句几乎无声的细语。他早已习惯独自面对任何状况,独力解决任何问题,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身旁有个人儿相伴的陌生悸动。
第七章
七日大限破解后,元梦并未及时离去,而是等惠大人情绪稍微平复之际,立刻要求到别处商谈要事。
琉璃才刚放松的心又突然紧张起来,尤其是元梦请阿玛借一步说话时,阿玛那句“我的确有事也想好好儿问你”充满兴师问罪的味道。
阿玛想审问元梦关于她离家出走的事?可是元梦为何一点警戒或防备的神色也没有?他好象不论面对任何状况,都是一副悠哉闲适的姿态--唯独和她独处时例外。
“我希望兆兰贝子也能一起来。”当元梦笑着如此说时,不只是琉璃和兆兰,连惠大人也为之一愣。
“为什幺找我?”兆兰口气顽强,脚却微微地退了一步。
元梦不立即作答,而是笑着深深凝视着琉璃回话,“有人曾告诉我多少应该尊重他人一点,才不至于在别人面前留下恶劣的形象。”
他到底想做什幺?
在要求同行却不被答应之际,琉璃决定溜到阿玛的书房外一探究竟。
“像这种下咒、作法之类的怪事,为什幺平白无故地发生在我女儿身上?”琉璃贴在窗边偷听时,他们已然切入事件正题。
“池鱼之殃。玲珑格格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元梦平淡的吐息消减不少紧张的气氛。“对方下咒作法的对象不是她,可是她的天赋异能与敏锐的灵力使她不小心介入他人法阵,才会莫名其妙的遭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