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信见主子这次站在自己这边,底气更是足了,难得有机会讽刺一下雁丹这个嚣张的女人,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地道:“你到现在还这么说!宁可去相信一个可疑的人,分明是把少主的安危置之度外,你还有什么资格当少主的护卫?”
雁丹被这么一激,气得都站了起来,依她平时的个性,有人对她这么说话,她早就一拳挥过去了,但她却只是瞪着他们主仆半晌,倏然转身负气离去。
平信这才想起她的狠劲,不由得后怕不已。“少主,你瞧瞧她的态度……”
平峻宇这次却没有附和他,只是冷冷地道:“平信,你该知道雁丹在我心中的地位,有些话,不是你能对她说的。”
闻言,平信忍不住冷汗直流,自知这次似乎是太过头了,但他也不愧是跟在主子身边最久的人,立刻知机地道:“平信知错,回府后会自己领罚。”
平峻宇挥了挥手,没再多纠结于这件事情上。他知道平信自己知道分寸,万一哪天雁丹成了族长夫人,光是今天平信的态度,就足够让他死一万次了,虽然雁丹不是个会记仇的人,但此事可一不可二,也算是一种提醒。
至于雁丹……平峻宇望着那火红身影消失的地方,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挂号究竟是不是内应,很快就会揭晓了,这一次,注定她要难过一阵子了,不过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只希望他的计划,能让她未来成熟一点。
平峻宇已经两日没有见到雁丹了,而这两天,挂号也没有回来。
不知她是否仍在赌气,抑或挂号背叛的事让她羞于见人,总之,她没有主动找他,而他也刻意不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好好冷静。
因为他知道,更大的风暴很快就来了,她不和他在一起反而安全,而且她也要沉淀得够久,才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这一晚,月黑风高,胡府的守卫刚巡逻完第一更交班,正是注意力最松散的时候,十几道黑影由墙外悄悄翻了进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便遁入了黑暗之中。
不多时,他们出现在平峻宇的房外,一名黑衣蒙面人无声无息地用刀挑开了门栓,推开门潜入,见到床上熟睡的人,突然面露凶光,挥刀便劈了下去。
但出乎黑衣人意料的是,床上的人突然反身就是一刀,破去了他的攻势,就在他心知不妙、要招呼同伙退出之际,从衣柜里、床底下、屋梁上等等地方突然跳进了许多持刀大汉,将整个房间包围起来。
中计了!黑衣人双目一凝。
还没开打,已经推开的房门突然大大方方地走进两个人,一个是神色自若的平峻宇,另一个,则是表情铁青的雁丹。
直到平峻宇控制住了场面,尚书府的护卫才匆忙赶到,同样围住了房间,也分了一些人保护平少主,而最后跟来的,则是衣冠不整、一脸尴尬的胡耀光。
黑衣人压根没理会房子真正的主人,只是对着平峻宇沙哑地道:“想不到我们做得如此隐密,仍被你发现了,这些人是你遣回的平家武师吧?”
平峻宇定定地望着他。“没错,我等的就是你黑狼军!”
“我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黑衣人沉着地问道。
“这还用问吗?”平峻宇拍了拍手,两个平家武师由屋外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孩子带了进来,赫然便是失踪了好几天的挂号。
“你出卖我们?”黑衣人瞪向挂号,面露杀机。
“他没有出卖你们,是我的人跟了他好几天,等他把事情向你们交代完毕,才暗中绑他回来的。”平峻宇语气平淡,目光却有些复杂地望向了雁丹。
这些事,他完全没有告诉她,因为她个性鲁莽,如果事先知道了,依挂号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端倪。
雁丹自然知道自己被排挤了。所有人都知道的计划,唯独她被蒙在鼓里,就像个傻瓜似的,亏她之前还据理力争地跟平守之吵架,原来大家都把她当猴子,耍猴戏呢!
不过该是她大发雷霆的时候,她却反常地冷静了下来,只是面无表情地对着被五花大绑的挂号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挂号目光复杂地望向雁丹,但看到一向大而化之的她,眼中竟对他流露出浓浓的哀伤,不由得惭愧地低下头道:“耶律峰抓了我母亲,要我想办法混进少主身边卧底,他告诉我少主与雁主子的背景,还指明你们会由平顶城经过,我心知雁主子和我一样自小失怙,便刻意摆了一个卖身葬父的牌子,看看你们会不会主动过来,果然最后雁主子你注意到我了……”
雁丹忍不住自嘲地苦笑。她原本还想,有个人能忠心的对她呢,想不到自己只是当了一回傻子,连个孩子都能骗到她,她一时间失去了自信,她确实如平信所说的,根本没有资格当个护卫。
再放远一点想,她在尝过男女情爱后,也想着有个人是真心爱她的,结果这个人也把她当傻子……
苦笑,苦得都快化成泪了。
平峻宇朝着挂号摇头叹息。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很沉得住气,撒下漫天大谎却脸不红气不喘,实在是做大事的人才,难怪会被耶律峰看上,只可惜挂号遇到的是个几百年后穿越而来的天才博士,什么阴谋诡计都难逃他的计算。
先把挂号的事搁到一边,平峻宇再次看向黑衣人,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同时成竹在胸地说:“这次你们黑狼军布下挂号这个内线想在尚书府将我暗杀,却不是耶律峰亲自来,我是不是能猜测你们边境的军队其实出师不利,情况危急,所以急着想造成平家与朝廷的矛盾,替耶律峰拖延时间?”
黑衣人只是冷冷一笑。“你知道得太多了!”
说完,他不管屋里还有平家武师及尚书府的护卫,大喝一声便朝他出手。
其他黑衣人见状,也动了起来,横竖他们就是黑狼军派来的死士,这一次来了就没想过要回去。
不过雁丹怎会让黑衣人这么轻易就得手,她早已恨极这些人,也恨极自己的愚蠢无用,更恨极她被所有人瞧不起的事实,自然是软剑一出便含恨出手,一下子就和黑衣人战成一团。
一时间,屋子里刀光剑影,几名尚书府护卫忙围着平少主退到一旁去,免受波及。
平峻宇一向保护雁丹,即使她身为护卫也甚少让她出手,然而这一次她显然足带着情绪亟需发泄,所以他即使想阻止她,也吞下了所有的话,默然观战。
然而,就在黑衣人节节败退、似乎就要不敌之时,一名站在平峻宇身旁的尚书府护卫却突然发难,刀势极快的杀死左右护卫后,竟是转身一刀砍向了背后的平峻宇。
众人脸色大变,连胡耀光也惊叫了一声,没人料到护卫里竟藏了个内奸。
就在刀子快要劈中平峻宇时,一抹剑光突然射来,接着火红色的身影竟不顾一切地扑向他,挡在了刀势与他之间。
“雁丹!”平峻宇意外地被她护住,还是紧紧地抱着,像是深怕他受一点伤,他手上原本藏了把特制的短火枪,却是来不及击发,不由得惊吼了一声。
那内奸若是一刀下去,雁丹自是香消玉损,不过那人一见是雁丹,却是中途变招,刀势一偏,只划伤了她的后肩,另一手却挥出一掌,往她背心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