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两人寿命不同,她完成任务还得回天上,哪能与他厮守?
没料到求亲遭到拒绝,须尽欢背脊一僵,阴沉着脸。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要不要用你豆腐做的脑子再好好想一想?想到的时候斟酌着我是不是‘与人为善’
的脾气。”
他话中已带了威胁,警告她想清楚再回答,他不见得有多少耐性容忍她的“乖张”。
“你千万别问我理由,我打死都不会告诉你,我只能在凡……须府停留几日,不然我师父找不到我就糟糕了,我会很惨很惨的。”她所谓的“几日”当然是以天庭时日计数,换成人间的时间约数年。
不过福气是出名的糊涂,难免疏漏了这点,引起某人的恐慌。
几日?“你有师父?”须尽欢神色一绷,坐正身子,目光锐利如剑。
福气憨然一点头,小圆脸又恢复粲然笑靥,“当然,我师父好疼我的!常带我下凡……呃,到处去玩,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定不忘带上我,不像阿寿和禄哥儿,他们的师父好严肃喔,就跟你一样老绷着脸,闷得快发霉,我常觉得他们好可怜……”
所以她这次私下凡间,就将他们一块带下来了,仙居无岁月,日复一日重复枯燥日子,很闷的,不若人间生动有趣。
寿神和禄神都不爱笑,一年到头没见他们展颜过,不过喜神的个性和师尊差不多,就是为老不尊的老顽童,所以喜妞和她最合得来,常一起捣蛋。
“你师父在哪里?”须尽欢刻意漠视“闷得快发霉”五个字,不承认自个儿是个无趣的人。
福气抬头一望天,又低头大口叹气。
“师父去参加一个大人物的寿宴,他不在家我才能偷溜出来玩,你这辈子大概没机会看到他。”
王母娘娘的蟠桃寿宴连着举办一个月,神位稍高的神明无不欣然赴宴,一颗蟠桃增寿千年,助长修行百年,谁不想去。
闻言,须尽欢冷笑勾唇,“谁说没机会,我扣着你不放,他还能不找来?”
“嗄?”她双目圆睁,仿佛被吓得不轻。
“若是生米煮成熟饭,他能不把你给我吗?”只要成为他的人,谁也带不走。
“什么是‘生米煮成熟饭’?”她听人说过,但不解其意。
问过的人只会笑,一脸暧昧地说她以后就会知道,一说完又吃吃发笑,听得她更加迷糊。
“生米煮成熟饭就是……”他以指挑起她下颚,指腹轻抚。
“吃,掉,你。”
“啊!”他、他怎么又咬……不,吻她。
不知男女情事的福气哪晓得男人的卑劣行径,而她又刚巧遇到这工于心计的奸商,小小的涩果子也会让他磨成爽口的青梅。
她不知道动情的滋味,只知晓她其实一点也不讨厌须尽欢的味道在口中漫散,甚至是有点过于喜欢,才晕沉沉地任他为所欲为。
以往下凡很少在同一处停留太久的福气慢慢尝到情爱滋味,心里已有了这名男子的身影,但她一向反应慢,至今还搞不清对他是习惯还是其他。
“……呃,什么硬硬的东西一直戳我的腰……”
很想笑却笑不出来的须尽欢扶住她动来动去的腰,咬牙低哑地说:“你最好别动,除非你想提早过洞房花烛夜。”
“洞……洞房?!”福气倏地羞红了脸,明了他的意思,立刻一动也不动地僵直身子。
看她僵硬的面容,他忍不住笑出声,“福气,你让我心痒难耐呀!我怎么会栽在你的傻气上。”
第8章(1)
“二、二爷,天大的好消息,我们去年在海上走失的那艘船,回、回来了,丝绸锦缎皆未受潮,完好如初,简直是教人不敢相信的好运……”
掌管海运的陈管事欣喜若狂的前来禀告。一般海上行走的船只若未按时入港,多半是遭逢意外,或遇海盗打劫,再也回不来了。
而须府的船不只回来了,船员也一个不差平安归航,还带回大批珍贵布疋,足以称霸南北商市,这还不教人啧啧称奇,直呼运气真好?
但好事不只这一桩,接着又是能令人谈论大半年的大事件--
“二爷,不得了,我们年前被落雁山强盗抢走的茶叶和玉器全安然无恙,他们自个儿窝里反、起内哄,刀疤老三一火大到官府投案,带了千名官兵围剿他老大,李知府命人通知我们的分号,说货物清点过后便可领回。”
那可是强盗呐!被抢走的货物哪找得回,早就变卖成银子,坐地分赃了。
谁晓会出个笨匪,打不赢同伴就索性出卖,自个儿得不到好处也不让别人白得便宜。
结果是官府立了大功一件,落雁山强盗死伤大半,他们抢夺的财物也悉数归还原主,大快人心。
“……自从福气来了我们须府后,真是福上加福,好事一件接着一件,我光开个门就能捡到天上掉下来的肥鱼。”好运呐!他和老婆笑得嘴都阖不拢。
“老吴,你说的没错,我那婆娘快四十了,连生七个女儿后就不指望添丁了,哪知福气姑娘送了她一只结子环后,她就给我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福气呀!
总算没愧对列祖列宗。
“……咱们算什么,二爷才是有福的人,瞧他气色多好,红光满面,前儿个我还瞧见他笑了!”一向慑人的冷厉消减了不少,还会主动问起家中老少是否安好。
一位懂得看脸色的商号掌柜搓着手,哈腰涎笑,“二爷,这么好的姑娘可别拱手让人,你几时要办喜事吩咐一声就好,老徐我为你一手操办,包管你眉开眼笑,喜做新郎官。”
“你认为福气够格当我须府的当家主母?”须尽欢状似冷淡地抚着下巴,斜睨底下的管事们。
“当然够格,谁敢说福气姑娘的一句不是,我第一个跳出来跟他拚命!”他抡起拳头,作势替人出头。
“我也是,挺福气姑娘到底,她圆圆的就是好福气。”看那样子应该好生养,也许一口气生七、八个小少爷呢。
“算我一份,除了福气姑娘,我谁也不认,二奶奶舍她其谁呀。”有福气姑娘在,万事顺风顺水。
大家抢着说好话,唯恐慢人一步好话就被说光。
须尽欢其实是刻意起个头,这些回响正是他所要的,藉着众人的口把他欲娶福气的事宣扬出去,让流言成真,坐实喜事。
“可是君家……”
他才一开口,马上有人知晓他的意思。
“二爷,那是你为人厚道,才会三娶君家女,要是一般人红字变白帖,别说三次,一次就怕了,哪敢再自寻晦气呀。”不过说真的,君家小姐命真硬,连克三条人命。
“就是呀二爷,你已仁至义尽,没得让人说嘴了,君家再强求就是无理取闹,人家是娶妻娶贤,他们哪是良缘,根本是嫁‘祸’。”
一句“嫁祸”让全场一片哄笑。
“照你们来说,我对君家小姐不亏欠了,和福气共结连理才是好事一桩?”他用话来钓,寻求众人的认同。
奸商奸商,须尽欢当之无愧,他就是故意驱使这一群人认“主”,让福气顺理成章地成为须府主母。
人来人往的商家消息最灵通,你一句、我一句的耳语能把事情如燎原之火迅速的传开,遍及洛阳城每个角落。
他的用意其实很奸狡,一方面利用大家的误解,帮他看牢拒婚的福气,她走到哪里都有眼线看着,跑不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