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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苦叹,还以为自己早己在宫中立稳脚步,那些肮脏手段再不会沾染到自己头上,没想到凡是利益所趋,便会有人不择手段。

  找不出半点头绪,谨容和简煜丰没辙,但如果没查出因由,淑妃定会再次中毒,所以……

  “咱们从症状来推测,什么毒会让人昏昏欲睡,眼底泛黑,食欲不振?”他问。

  “百灵丸?”谨容回道。



  “但它也会让人全身发痒。”他们同时转头看向淑妃,淑妃摇头。

  “百灵丸必须下在饮食里,味道重,颜色深,通常加在药汁里才不易被发觉,娘娘近月并没有服用任何药场。”谨容也觉得自己猜得不着道。

  “玉隐散?”简煜丰才说完,自己又摇头推翻,那药通常下在盖香里,姨母自从有孕便停了盖香。

  谨容还待猜出下一项毒物时,腿间传来一阵刺痛,她跺脚低头看,发现一只金色蜘蛛飞快从她脚边跑出,她看见,简煜丰自然也看见了,他顺手抓起谨容头上的簪子往地上一掷,倏地将蜘蛛钉在地上。两人同时惊道:“是金丝蛛!”

  “什么金丝蛛?”秦氏急问。

  谨容把插上蜘蛛的簪子递给身旁宫女,由她传给淑妃和秦氏。



  简煜丰起身走到窗边,细细辨闻味道,谨容也没闲着,她拔下另一支发簪轻轻在屋里的桌柜上头刮取油漆,不多久她低唤一声。

  “我找到了!”

  简煜丰快步走到她身边,看着纸片上的碎屑,那是谨容从柜子上刮下的油漆,那油漆一面是褐色的,另一面却带着淡淡的亮黄色。

  谨容望向另一名宫女,问:“姊姊,能否给我一个盒子?”

  宫女应声下去,不久拿来一个锦盒,谨容有点心疼,但还是忍痛把手中的发簪交给简煜丰。

  他将抽雇一个个拉开,倒扣,不多久,震动惊起还在柜中的金丝蛛,它们仓皇地爬出藏身细缝,简煜丰见状,像用竹签戳果脯似的,将蜘蛛一只只刺穿抛进木盒,待蜘蛛全抓光,才命人将木柜搬出去烧掉。处理完木柜,他们一起走向淑妃床侧,问:“姨母,木柜是新上的漆,还是很久之前上的?”

  “也就十几天光景吧。”

  “自从您有孕后,除了木柜,还有没有什么地方是重新漆过的?”

  “没有,就那个柜子了,煜儿,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淑妃急着想知道答案。

  “方才有一只金色蜘蛛咬伤谨容,这种蜘蛛中原没有,只有南方才可见到,因为结的网子是金色的,所以当地人称它为金丝蛛。”

  “除结网捕虫外,金丝蛛还喜欢吸食一种特殊的漆树汁,因此会在那种漆树林中繁殖,此漆树名为黄金,凑近细闻可闻出淡淡的桅子花香味,木料涂上此漆后,颜色不但闪亮还带着香味儿,因此深受许多木匠的喜爱。但因为地缘关系,怕金丝蛛闻到气味寄宿在家具中,所以当地人绝对不使用这种漆替木料上色,可因漆的品质好,价钱高,因此会将漆卖到北方。”

  “然后呢?”

  谨容接道:“这漆需用火熬煮才能上色,因此便是里面有金丝蛛的卵也无法存活,所以此漆运到外地是绝对安全的。而当地人即使将漆熬过再上色,里面确保没有虫卵,但因为黄金漆的香味,依然容易招来漆林里的金丝蛛寄住。”

  “你们的意思是金丝蛛有毒?”

  “它本身没毒,但它走过的地方会留下黏液,那黏液有毒,如果我没猜错,娘娘的食盒在送进慈禧宫时,是不是会暂时放在方才的柜子上?”知道因由,淑妃蹙紧双眉,能知道她的食盒摆在何处的也只有身边人了,她目光扫过,几名官女直觉下跪。

  简烃半叹道:“姨母,宫里的人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我明白了,你先带容儿回去吧。”淑妃叹息,握了握秦氏的手。“姊姊留下来帮我?”

  “好。”她回握妹妹,生为女人不容易,生为宫里的女人更是艰辛,总有些事逼得自己不得不残忍。回程,简煜丰和谨容舰坐在马背上,沉默不语。

  别人不晓,他们却是心知肚明,金丝蛛为何谁都不咬,偏偏啃上谨容的细皮嫩肉,那是因为七线蛊的毒并没有解,虽然她没有痛不欲生、虽然她手脚没有一路往下窜的灰黑色,虽然刺痛逐渐递减,但那股桅子花香气……,哈恰是引来金丝蛛的最大原因。

  那香气和黄金漆树很相近,人们闻不到,却瞒不过金丝蛛的嗅觉。

  这证明什么?证明天羽蕨的根只能抑制她身上的毒,不能解除,证明哪天毒压制不住了,七线蛊会立时及扑,也证明不管是谨容或简煜丰都过度乐观了。

  难怪他在山上访查不到中毒之人,难怪病情进展只停在她不痛之后便没了下文。

  谨容越想越觉得好笑,看来好日子到此结束,她将迈入人生第二段苦难。“不要怕,我会找到方法的。”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她仰头往后,看见他刚毅的下巴。

  如果说,她不知道他为了自己有多努力,那是说谎,她知道他己经竭尽心力,再要求,己是过分。

  “我帮你,我们一定会找到方法的。”她加上话,明明不真心,口气却真诚到让人相信,相信法子会找到,相信她的毒能解,相信两个人的力最加在一起,他们会创造出奇迹。

  “好,你帮我,跟在师传身边七年,你肯定学的比我多。”

  “呵呵,你就是打死不承认我天赋异察,医术高超。”

  他的回答是哼哼,声音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很不屑、很轻鄱,很想让人从他头上巴下去。不过谨容没生气,他嘛,天生自傲,眼睛长在头顶上。

  她往后一靠,软软的身子贴进他胸瞠,软软地喊一声,“师兄……”

  “怎样?”他低头看着胸口那颗小脑袋,这丫头开窍了,懂得撒娇了。

  “可不可以要求一件事。”她抬头,目光与他相接,那表情写着一本人有重大要求。

  不过再重大的要求他也能应得下,于是他摆出另一张脸,那张脸表示着~尽管说,有师兄在呢。

  “疗毒的事可不可以明儿个再想,今天咱们先痛痛快快玩一场。”

  小事一桩,他应得飞快。“好。”

  “我想念天香楼的豆瓣鱼和麻辣花椒鸡了。”

  “行,吃完天香楼,咱们再去尝尝朝香馆的香酥鸽子,七里香的京酱牛肉。”

  “今天就来一场京城名馆巡礼。”她的声音里张扬起快乐。

  这一刻,她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多想,从现在起她要吃要玩要快乐,她要恣情随性,要不顾一切爱上背后那个男人,就算他心里住着另一个女人。

  人生得意须尽欢嘛,今日不欢乐,明日徙留遗憾,何苦伤害自己便宜别人。

  她扬起手管迎风大笑,她企图笑去满心忧郁,笑去满怀不平,不管能不能笑出一片美好光明,她都要笑,

  “再插下去,我就变成刺猬了。”谨容看着自己全身上下的银针,笑道。

  “放心!还差得远。”简煜丰皱着眉头说。

  “全身上下那么多洞,我喝进去的水会不会从洞里喷出来?”谨容继续笑。

  “要不要试试,我让人去提一桶水。”他下意识蹙眉。

  这些日子天天是这样的,她在笑、他皱眉,她开心得好像天一下掉下大把大把的黄金,他却愁苦得像被人倒了债。

  很诡异的状况,而制造诡异状况的两个男女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诡异似的,成日凑在一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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