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左只是朝钟离魅儿点了点头,表示:平安即可。
承受大家的关心,钟离魅儿一颗心涨得满满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幸福得让她不知所措,只能用力扑向兄长的怀中。
“瑾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跟随在钟离谦陌与奉左、崇右身后进来的,是南宫瑾的爹,现任的南宫家主--南宫云。
他一脸灰败的看着穴道被点的女儿,神情难掩震惊。
他原是想,这个大女儿心高气傲,向钟离家道歉示好的事可能有所闪失,想着要帮衬一把才会亲自前来,打算卖个老脸,希望药谷多少看在他的面子上可以收回拒收南宫家患者的成命。
适才在路上过上行色匆匆的钟离谦陌一行人时,获邀同行的他还暗喜事情定有转机,毕竟年轻人有急事待办,还不忘邀他同行。
哪里知道跟着匆匆赶到现场,竟见到女儿持凶器伤人的场景?
这……这梁子结得这么大,是要怎么解?
“怎么这么糊涂?你这么会这么糊涂引”痛心疾首,南宫云一张老脸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几个年轻人了。
“南宫世伯,事情的经过您是看到也听到了,所以也别跟我再说什么,就这样吧。”钟离谦陌正要抱心爱的小孩离开这让人感到晦气的地方,不想却听见怀中的宝贝闷哼了一声。
所有人见她面色惨白,均是神色一变。
“魅儿?”钟离谦陌搭上她的脉搏,俊颜因异常的紊乱脉象而一沉。
“哥……哥,我疼……”捂着心口,钟离魅儿连说话都困难,随即昏了过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崇右直觉地朝花错质问。
奉左没出声,却是亮出了匕首,明确表明态度--坦白从宽。
花错自知这几位高手联手的话,他人孤势单绝非对手,也不敢玩什么花样;更何况天地良心,他才不像这些奸诈的汉人,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却一肚子坏水。
他对这个小姑娘可没下什么毒手,相反的,他其实送了她一份大礼。
自觉坦荡,加上花错并不觉得自己的善行有什么好遮掩的,所以也很坦然的说了。“你们要知道,她刚刚跟我讲了一个‘因为爱不到你,所以就杀死你爱的那个人’的故事。”完全就是近墨者黑,花错学起了钟离魅儿开始细说从头。
“少废话!”奉左可不给面子。
不想计较汉人的猴急个性,花错配合的挑重点说:“重点就是,我本来以为她是信口开河,哪晓得她才讲完没多久,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疯女人就杀了进来,眼看‘爱不到你,所以就杀死你爱的那个人’这种事就要发生,我怕小姑娘吃亏,所以趁疯女人不注意,送了小姑娘一份大礼,帮她植了养心蛊。”
“养心蛊?”钟离谦陌万年不变的温雅容颜顿时僵住,失了些许血色。
“你竟敢给我们魅魅下蛊?”崇右怒斥,手一翻,一支翠绿玉笛已在手中,已然被激得亮出武器。
奉左面色阴沉,大有“你不解蛊就绝对让你死”的气势。
“喂,你们汉人别那么大惊小怪,又不是所有的蛊都是害人用的。”花错一睑受不了,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随口介绍道:“这养心蛊可好了,平常住在宿主的心窝活血养脉,对身体有极大益处。若遇到意外,哪怕是再厉害的毒或是伤,都能护住宿主的心脉,留一口气让宿主获得更多救治的机会,真的是好东西,你们懂不懂啊?”
崇右跟奉左对蛊毒没有研究,狐疑地看向自家少主,却见那总是云淡风轻、儒雅温煦的俊颜失去所有血色且双目赤红。
“少主?”这异常的模样让奉左、崇右都担心了起来。
钟离谦陌当机立断,抱着怀中的人来到床边,轻放下后,袖一扬、银针起,针针皆插向断生死的大穴。
“喂,我说的是真的。”
眼看着钟离谦陌快狠准的下针,让昏过去的人进入假死状态,花错以为对方不识货,心里也急了。
“这养心蛊真是极好的东西,多少人求之不得,是很稀少珍贵的蛊虫,你别不识好人心了。况且你现在的做法会让蛊虫休眠,根本帮不到她。”
咬牙,钟离谦陌恨得连心都感到一阵阵拧痛,冷声道:“她体内,原本就有一只养心蛊。”
说服的话语消了声,花错的脸绿了。
万虫成就一蛊。
除非是特殊蛊种,要不,一个蛊盅最终就只能存活一只蛊虫,这是养蛊人最基本的常识。
要是故意多放一只,那蛊虫就会互斗,斗出个你死我活,直到剩下一只。
结果他自以为好心送了一只,不料人家小姑娘体内本就有一只……
这下子,她的心脏不是成为两只蛊虫的战场,闹得爆心而死,就是只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当个活死人。
惨了,他坏事了,而且是非常坏的坏,怎么办?
第10章(1)
仿佛一场梦……
小小的钟离魅儿在熟悉的庄园中行走,巧妙地避开所有人。
她不得不,因为那些伺候的仆妇、小厮们总会告诉她,她需要好好的养身体才能救哥哥。接着,在众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她被抱回房间,独自待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中休养。
她不喜欢那样。
比起一个人的房间,虽然哥哥现在睡着不能理她,她还是喜欢跟哥哥待在一起。
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耳提面命,小小的人儿像一心归巢的倦鸟,逮到机会就往她认定的归处前进。
这不是又一次让她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
进到药味浓厚的内室,瘦小的身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甚是熟练的钻进了被窝,调整好姿势,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蜷在她最熟悉的怀抱中。
内心的失落因为那温暖的怀抱跟熟悉的气味而平缓了下来,幼小的心灵还懵懵懂懂,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知道,即使哥哥毫无知觉,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可单单只是待在他的身边,都让她觉得心安。
娘说,植入她体内的养心蛊是只特殊药性的蛊虫,能为她养好具有特殊药性的心头血,好作为救哥哥的药引。
到时哥哥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睡着,他能清醒过来,好好的活着,再像以前一样陪着她,而不是维持如今这种动也不动、不言不语的状态。
小小的娃儿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细细软软的小手忍不住捂着心口,天真的对心中的蛊虫打气道:“蛊啊蛊,你要乖乖听话,赶紧养好心头血,这样哥哥才能早些醒来……”
迷迷糊糊睡去时,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牵着哥哥柔滑的手,对兄妹俩重拾往日相互陪伴的平静生活充满了期待。
是期待,也是盼望。
希望一切恢复如常的信念如此强烈,即使要承受可怕的剧痛,她也要咬牙忍耐。因为一切都是为了哥哥。
好疼!
极度的疼痛击溃了意识,使她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握,只感觉到钻心入骨的疼。
是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心破体而出呢?
想喊疼,却是疼到连喊出声的气力都没有,只觉得嘴里被灌进了温热的、带着可怕腥味的液体,无法吞咽的部分全数溢了出来。萦绕口鼻间的浓浓腥味逼得她想作呕,但偏偏浑身虚软,连吐都吐不出来。
“好孩子,忍忍,等蛊虫引出来就没事了。”
她听见哥哥的声音对她这么说。但她发现到,那并不是儿时习惯的声音,而是……长大之后哥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