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想像他要宝求饶,她嘴角弯起一抹坏笑。
其实他一直让着她,任她欺负,她哪里不知道?
但他喜欢逗她,她也喜欢闹他,虽不似一般夫妻相敬如宾,但嘻嘻哈哈的日子确实冲淡她很多愁思,她也渐渐沉醉于这般快乐中。
所以,不合礼仪就不合礼仪吧,他俩幸福就好。
想着成亲以来,小屋里每日里响起的笑声,彷佛春风吹进心坎,她眉眼也染上欢愉。
她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渍,换上单衣,丝绸的柔滑触感让她浑身清爽。
这样的好衣料,肯定价格不菲,不知费了他多少银钱,可别把他预留给庄家的“后路”耗光才好。
不过他供给她如此舒适的生活,他自己又是如何呢?他不会苛待自己,然后倾其所有来满足她吧?
果真如此,他们可得好好谈一谈了。她并非爱慕虚荣的女子,既然嫁他为妻,便与他同甘共苦,断无她享受、他挨苦的道理。
她一边想着,走出浴间,踏入新房。
一盏孤灯下,他双手各持一针、翻飞如花,正绣着一袭嫁衣。
她从前就知他酷爱刺绣,却不知他绣功如此精湛,双手双针齐下,彩凤栩栩如生,可谓鬼斧神工。
“这嫁衣、绣被不是未婚姑娘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成天捣鼓这玩意儿?”她知道自己与他成亲时穿用的那一整套也是他做的。
但当时,他一番苦心却是为了给不擅女红的袁紫娟添面子。而后袁紫娟与他解除婚约,却便宜了她。
他曾说,委屈她了,请她莫在意,日后当对她更好,以为补偿。
而她也没在乎过,袁紫娟不中意他最好,这样就没人与她抢他,她可以拥有他的全部,她不晓得多开心呢!
只是他又在准备第二套“嫁妆”,她便疑惑,他不会心里还有别人,所以想要一箭双雕吧?
“这是给徐青未来媳妇准备的,听说也是个不擅女红的姑娘,所以徐青付钱请我代做一套,给他妻子添颜面。”他说着,头也没抬,加紧赶工,怕误了徐青的佳期,可就不美了。
“原来如此。”想到徐青的未婚妻与自己一样不擅女红,付怀秋决定她会喜欢这个姑娘。她们的丈夫是好朋友,她们应该也能成为闺房密友。“徐青几时成亲?”
“嗯……好像再一、两个月吧?”他最近忙得有点昏头,记不太清楚了。
“你怎么连自己好友的婚期都搞不清楚?”
“反正时候到了,他自会给我下帖子,那时就知道了,何必再费精神去记?”
“狡辩!”她还不清楚他吗?“你肯定是瞎忙,忙到最后,很多事情便记不清楚了。”
“嘻嘻……”他笑着收线。嫁衣终于完工了。“娘子,你可真了解我。”他抬头,迎上她方洗浴完的娇颜,热气蒸腾下,她粉嫩水凝,娇艳更胜花中之王牡丹,美得惊心动魄。
他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双眼再也离不开这彷佛水做的人儿。
她乍然接触到他火热的目光,心头先是一惊,代之而起的却是阵阵欣喜。
瞧他模样,却是情难自抑了,也许……今晚便是他们迟到的洞房花烛夜,她有些期待、有些害怕。
“小秋……”他的声音哑了,看着她,想起她是他的妻,顿时升起一股心满意足之感。
他一步步走近她,灼人的目光似乎要吞噬了她一般。
随着他的靠近,她心跳如擂鼓,身子也微微发颤。
他伸手,几乎抚上她美丽的俏脸。
她闭上眼,酡红着双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谁知他手伸到半空中,却匆地握拳,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几欲爆炸的情欲。
“呃……我去洗澡……”说着,他风一般窜过她身边,溜进了浴间。
她诧然睁眼,呆呆地回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是已经快成好事了吗?他为何突然退却?他后悔了?他不喜欢她?
不不不……她不是瞎子,她亲眼瞧见他眼里的欲火燃得多么炽烈,他想要她,想得几乎癫狂了。
那为何突然逃走?这个可恶的混蛋,他到底在想什么?
付怀秋气得牙痒痒,暗自发誓她再也不要独自等待了,她要主动出击!
待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她一定要问出他刚才逃跑的原因,倘使他的理由无法说服她!
哼哼哼……庄敬,你等着尝尝女人的怒火吧!
第7章(1)
夜晚,照惯例是付怀秋睡在床上,庄敬则打坐、修习内功。
不过以前他都在床上打坐,今夜,他跑到了新房门口,隔着一扇门,慢慢平复着体内灼烧的欲火。
付怀秋被他这个动作气得牙痒,因此整晚都不理他,连他说笑话逗她,她都装没听见。
庄敬有些难过。他很喜欢看她笑,长久以来,他也觉得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开心,若令她掉泪,说再多什么“我是为你好”、“我们应该彼此体谅”,都是放屁。
但另一方面,他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不再对他笑得像枝盛开的桃花,他那怦怦乱跳的心也会乖一点,不在胸膛里乱撞,好像要从他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小时候就喜欢,拿她当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知己,成亲后,日日看着她的一颦一笑,更把她整个身影烙入了心坎里。
他也晓得她对他有好感,只是他弄不清楚,她这份欢喜是来自于对他的爱意?还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若是前者,他当然开心,能与自己喜欢的人两情相悦,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可假使是后者……他很茫然,若随着欲望,他肯定是利用她此时心灵的空虚,先拥有了她,再慢慢赢取她的芳心。
但这样对她公平吗?是否太卑鄙了点?万一日后她醒觉过来,后悔了,那他一番自私的行为,岂非害她终生?
因此他始终与她保持距离,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天天看着她的娇颜,他发觉要把持住自己好难、好难……老天,她怎么能美成这样?把他全部的心思和神魂都勾过去了。
他坐在新房门口,颓丧地叹口气。再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欲求不满而死。
可恶,要怎么做才能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他、还是厌激他,遂想以身相许?
试探她?问题是,怎么试?对于感情,他从来都是输家。
以前面对袁紫娟时是这样,如今亦然。
“也许我该去找徐青谈谈,到底要如何做才能真正理解一个姑娘家的心思……”他一边嘀咕着,忍不住又深深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其实他真的好想进去,好想抱着她、好想亲亲她、好想全部地拥有她……他想到快得失心疯了。
庄敬这头正在烦恼,却不知道,房里的付怀秋已经下定决心——山不来就我,换我去就山也是一样!
横竖她与他夫妻名分已定,若不早早做成一对真夫妻,万一哪天又出意外……
她想起幼时与他两小无猜,本是快快乐乐一对好玩伴,突然有一天,他爹给他订了一门亲,她心上那种怅然若失……
一次错过已经够了,她绝不愿再重蹈覆辙。
但看他平时也算聪明,独独在感情一事上迟钝如木头,她该如何诱出他的真心呢?
真糟糕,她思来想去,居然找不到一个能商量的人。
唉,过去几年她实在太过封闭了,弄得人人叫她“木观音”,徒有一堆同窗,却没有一个朋友,现下想找人谈心事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