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是不是该打个电话给魏宝平求助,还是干脆冒着被当成变态的风险,就这样奔出去算了。
反正佛牌在她手里,走到哪算到哪。
她沿着楼梯往下走,还没走到底呢,就听见有一个女孩的声音清亮地说:“看,这里的肖像都是同一个人画的,很出色吧,都是徐家的长辈们。魏安,说来你改过的名字跟她很像,她叫徐唯安。你在问什么叫起死人的,才不可能呢。”
她轻笑:“如果真的有可能,这里每一张画像里的人,包括徐唯安,到现在都会还活着,你是哪里听来的神奇说法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正经事要跟我说呢。”
“……是这样吗?”沙哑的声音回着。
她听过这个男人声音,他也叫唯安。
“魏安,你的神仙教母到底是谁呢?”
“……什么?”
“小学时候,你不是跟班上男生打架,说你有神仙教母啊。”
“那都是假的。”
“我想也是。是你的舅妈吧?你的舅妈为你扮成神仙教母,后来你发现了再也不肯承认有神仙教母了,对不对?”那声音带着笑,有着对童年的怀念。
“徐思平,你真是很幸福。”
人家不是幸福是跟你找话题,木头人,她想。如果在平常,她会坐在这里,当看偶像剧,但现在不行她按着疼痛起来的头,烦恼地想着该怎么度过眼前的危机。
“徐思平,你怎么看缘分这种虚无缥渺的东西?”男人轻轻地问着。
“缘分不可逆。”那叫徐思平的,语气充满笑意。“你可能认为这是女孩子的梦幻想法其实它可以用在任何事上,例如我们都有过一种经验,你去买东西,看中了其中两样犹豫不决后终于选择一种,回去后念念不忘另一个,你以为不会再看见它了,哪知,有一天你会发现它兜兜转转又到你手上,而你手上原有的早就不知去哪了,这也是缘分的一种啊,错过了还是会回来的。”
“原有的早就不知去向了吗……”
“魏安我们也算很有缘分,是不?明明家境不同,但一直在一起成长,你还记得吗?国中毕旅,男生偷偷带女同学去夜游了,旅馆里只剩几个女生,那时你在打电话吧?是在跟舅舅家报平安?突然间地震停电,我们几个女生吓得要死,你却能够镇定地集合我们,带我们出去跟老师会合,一路上你笑咪咪地,还会说笑话逗我们,你一点儿也不紧张,连带地我们也不那么害怕了,从那时开始我就注意着你,你比同龄男孩还冷静,脾气又好,随和又有主见。”
“……原来是这样吗?”他呵呵直笑着,大手捂着嘴,满面笑意。“……就是这样啊……”
“魏安,同学会里就你没有跟你女朋友来呢。”
木头人,她在暗示你,最好你说早就分手了什么的快点说说完各自回房吧,她真的电视剧看太多,太有经验了,都想直接出去替这个唯安指点江山一下,保他抱得美娇娘。
她还在头痛着,听不清那男人回答了什么,模模糊糊里她听见他俩好像各自回房……回房?不就要经过楼梯撞个正着?
她索性当自己喝醉,埋头坐在楼梯角落,眼不见为净说不定对方也误以为她是这些来游玩的人之一?
她等了又等,只听见轻微的跶跶声远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另一头也有楼梯。
天助她。
她扶着墙,慢慢地下楼。
在走到客厅前有一道短廊,十分幽暗,她勉强辨认出墙上有画像,这就是刚才那对男女说话的地方?
她走了几步,蓦地停下来。
男人站在微亮的另一头,心不在焉地盯着画。他瞟到这头有人,遂往这里看上一眼。
是个女人,身形就是徐思平。
他十分厌烦了。
“徐思平,我不是说了吗?你这种大小姐,我可吃不消,你的脸我是喜欢,但我对你完全没有欲望,一点儿,也不想,上你。连对你勃起都无能了。缘分?宿命?别开玩笑了。”他用词毫不考虑的粗俗。
灯光实在太暗了,她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只隐约看出他个高,穿着牛仔裤,颇为年轻……她的教养无法允许有人对她这样说话,但现在她这惨状,只能安慰自己,不是小宝说的,她无视吧。她只求顺利打电话就好。
于是她含糊地应着:“你说得对。”
他思绪一顿,偏着头打量隐在阴影里的她,忽然间,他眉心微拢,上前一步:“你……”
陌生的手机铃声一响,他赶紧背过身去接。
大好时机!
她快步走过去。
“……想起来了吗?你给我仔细想,每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经过他时淡淡的酒气扑鼻她屏住呼吸。原来是个酒鬼原谅他了。
“魏盛胜不要以为我开玩笑!找不到佛牌我……”魏安根本忘了在场还有人。他愤恨地转过身要再说下去时愣了一下一个在公开场所里裹着白色被单的女人正走过他面前。
紧跟着他眼皮一抬……
越过他面前的女人正好也侧过脸看他一眼。
彼此打了照面。
他的手机掉了。
“……小宝?”她吃了一惊。
“安子,我有通电话要打号码在手机里给我抄一下。”周宗清跑着下楼。
魏安猛地回过神,一把抱起了她。
胸前的床单差点滑落她低叫了一声,主动地搂住他的颈子,他顺势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埋进他的肩高里,不让周宗清看见。
从头到尾,周宗清只看见过腰的乌黑长发散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接着他被女人裸露的光滑肩臂吸引住他张口都还没有问呢,魏安就已经抱着人越过他,快步跑上楼去。
他傻眼。现在是怎样?连跟他打声招呼都来不及吗?话说回来,这个女人是谁啊?今天别墅里的人他都确认过,安子确实没有带他的女友来,而同学里除了安子是独身前来,还有一个没带伴的……徐思平?
“……我们换房间。”
“等一下啊,安子,我行李都在里头……”
二楼走道传来模糊的对话,随即是门把毫不留情地关上。周宗清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名男同学跟他的女伴黑着脸下楼。
“周宗清安子怎么搞的?他房间不是在三楼吗?多跑一层会怎样?这么猴急啊!我们正要进去,他就来抢房!”
“……安子是太急了点,我们体谅他一下啦,你也知道男人嘛,控制力总是差了点……”周宗清试着缓颊,但当他一回头,看见地上的手机,他大叫一声:
“我的手机!混蛋魏安!”
“小宝?”
她在夹缝里生存。背脊骨深深陷进床榻里上头压着一个大男人,让她已经出气多入气少,快成纸片人了。
手举在半空中,她本来是要推开他的,但他呼吸沉重双肩微微抖动着。脸埋在她的颈间湿凉凉地……最后她改轻拍他的背,问着:
“乖小宝又是谁欺负你了?考差了?”说句实话魏宝平从国二那次就没有哭过,但在她心里,他还是个孩子,哄着总没错吧。
湿答答的颈间猝然有着刺痛感,这死小孩分明在咬她的脖子愈咬愈狠
她痛得叫了起来。
“魏宝平,别闹了,我头痛!”
第9章(2)
“……头痛?”魏宝平双手撑在她两侧终于抬起脸来。他眼阵猩红着俊秀的脸庞湿漉滴地真的哭过。
“姐……”他小心翼翼地喊着目光一直不离她,他俯下头,距离近到她下意识用力抵住他的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