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别墅内部一片漆黑。
足音进来,然后有人轻轻地掩上房门,低声笑着说:
“……找我做什么?我在哪里?同学会呢,阿胜有事不能回去说吗?我有事要忙,没空。”
顿了下仿佛这个人正在聆听对方的话突然间,他无法控制地拔高声音:“你说什么?”
“安子?”有人要推开门,却被房里这个叫安子的以臂横过去。“怎么了?”来人一见房里乌漆抹黑的,只有一个男人在用手机讲着电话。
这男人没有平常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把门用力关上。
“阿胜!”或许男人察觉自己语气过于咬牙切齿,静默一会儿,十分温柔地说:“我没怪你,真的。你仔细想想,掉在哪了?那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如果失去它……”这一次他足足停顿一分钟,才哑声道:“我会杀人的。”
随着电话彼端不停地道歉,这人的呼息愈发地沉重,最后,手机一整个摔了出去,反弹到墙上又回地面。
房间里,安安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慢慢地拾回分解的手机,就坐在地上,在摸黑中尝试着组回机体,自始至终,他都是安静着。
“呵呵。”突兀的笑声。
然后,又是一阵死寂。
“终于要结束了吗?这就是所谓的功成身退?”
男人的歌声轻轻地响起: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猛然间,剧烈的呕吐声中断了歌声,这人仿佛狼狈地趴在地上,不住地干呕着。
呕了好几分钟,又是一片安静。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这么多年了啊。”他声音很轻,轻若羽毛似的。“什么嘛是神仙的话,是可以回来看我的你在气什么嘛,我哪里做不好了……不想回来……也可以可是你不能被迫消失如果你被迫……是不是我起了什么心思害到你,你挡到别人的路了吗……”
那哽咽的声音冰凉凉的,渗入人的听觉里,令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又过了一会儿,他起了身,似乎踢到什么,他不是很介意,只是垂着眼盯着手机。
“徐思平。缘分?”他轻轻哼了一声。
这人离开这间房时,几不可闻地低声呢喃着:姐……你还会想我吗……
姐,你还在吗?现在我已经不跟佛牌说话了。本来就知道你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管我说再多话,你也不会理。不管我如何示弱,你也不会再心疼我……我在医院住了八天,窗外下了八天的雨,你没有出现。
我故意让自己病得更严重。
我发现你不见了,考完大学才发现的,快半年的时间。我好蠢,总是说要战战兢兢地,结果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以为你会心疼我一辈子,我会抱住你一辈子,我真是太傻了。
判人死刑也要一个罪名,是因为我无法控制地爱上你吗?你真这么狠心对我?
我不会把佛牌交给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让别人取代你的地位。
如果有人想以缘分之名强行介入我们之间,那我就玉石俱焚吧。
……魏安
第9章(1)
我没有想到,出现在我面前的,会是一个成年男人。
——唯安
扑通一声。
冰凉的地板完美地迎接她,但这次……
她的掌心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有个东西很明显地压在她手下。不就是佛牌吗?但上面湿湿黏黏的……
顿时,她脸黑了。
真是太恶心了!谁吐的?小宝的朋友吗?浴室也不清干净……不对,不像是浴室。她纳闷地摸黑要去开灯,才到门边就听见外头有人在说:
“安子刚怎么了?跟谁讲电话?一脸难看。”
“有吗?我刚才看见他从这里出去,很正常啊。”像要证明,门把在转,正要打开这门。
她愣了下,喀嚓一声她马上锁门。开玩笑她全身上下没穿衣服一开门不就见光死?
外头停顿一下随即两人同时大笑出声。“老房子老房子,老是会出现一些无法理解的反应正常正常。走走,魏安这家伙居然不小心把门锁了。”笑声虚弱地遁去。
……唯安?
她心脏猛地一跳。
这名字很耳熟耳熟到她开始头痛了。谁的名字?
不能想,她这么告诉着自己,停止去追寻。她深吸口气转移思绪,摸索着四周这里明显不是小宝住的地方。她也不敢开灯一开了灯,谁知道主人会不会拿钥匙冲进来喊捉暴露狂?
她摸来摸去摸到熟悉的架子。画架?画架上是画布没错……这里的主人也会画画?
她本能地往左边走去果然有张床。她抽起床单包裹住自己迟疑片刻又凑到门边,听着外头许多哄闹。
有人经门前走过,叫道:
“魏安,来来,到我那里啤酒红酒都有!来个不醉不归!”
唯安?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应却听见有人快她一步回答:
“……好啊。”这声音有点沙哑。
脚步声自外头走过有人惊讶叫一声。“安子你眼睛怎么了?红成这样?”
“外头风沙大迷了眼。周宗清你手机借我晚点我弟说不定会打给我,我报给他你的号码了。”
“没问题。你那个表弟是吧?上周我过来勘查地方时看见他跟他女朋
友来玩原来他女朋友跟徐大小姐是表姊妹……一家亲呢缘分真是缘分。”言下之意颇有一点暧昧。
“……一家亲呢……呵呵……听起来真不错绕来绕去总是会绕回来的。”低低地,带点嘶哑地笑着。
踩在木板上的脚步声远去。她颇感烦恼。这里似乎有很多人聚集着是旅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魏宝平去哪了?
她一脸困惑无奈出不去,只能守在门口听着外头远远的吆喝拚酒。有时候有女人会经过外头的走道聊着她很陌生的戏剧八卦约莫两小时后吧,外面渐渐沉寂了下来。
她悄悄地打开门。果然走道上无比安静。灯光薄弱,她蹑手蹑脚地掩上门的同时,想起房间里那画架上的画,她下意识地回头,只来得及瞥见画布一角,门就合上了。
依那一角来看应是肖像,但她不打算浪费时间开门再看,她得先解决她是暴露狂的事实。
这实在太高难度了,她想。想当年魏宝平的舅舅家里没人,她才能拿到睡衣裤的,现在这里到处都是人,难度不知攀升几十倍。
地板是木头,她赤脚踩下,有着微微的声响。她咬住牙拉着床单,轻轻走在地板上。
经过每间房门时,她不死心地确认房里全都有人,为此她十分懊恼。
魏小宝这家伙现在是高中毕旅了吗?他国中毕旅没带上她怕她意外现身,高中毕旅也不会带她去才对,何况高中生怎能公然喝酒?
她心思一转,想到她回佛牌前,魏宝平若即若离,很怕碰到她的肢体,她又没得传染病,他怕成这样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小孩天真不排斥,还会认为有神仙教母在旁是很骄傲的事,但长大后对于身边有异常的鬼鬼怪怪,会产生恐惧她不意外,她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她是看魏宝平长大的,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将她转送给人吧?
最多……将她送到庙里去?她忽地停下脚步,试着回想。确实有一个人,将佛牌送到庙里去,不是魏宝平,那是谁?
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太阳穴又阵阵痛了起来。她走到长廊尽头,连个空房都遇不上,只能硬着头皮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