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地,她用“曾有涉猎”一语带过。
“晴,我认为不是变态杀人魔,如果是,何必用秋缠?”
微微点头,宫晴同意。“但秋缠、走火入魔,都是武林人士秘法,外人不得窥知,后宫住的又是先皇嫔妃和太监宫女,他们顶多习得一点拳脚功夫,谁会练武练到走火入魔?”
“记不记得我们在林子看见的那个黑衣人?”孟郬提醒。
“他走火入魔了?”宫晴问。
“依他的身形来看,是个武功高强的高手,但他的内息紊乱,似乎受了内伤,如果他是凶手,便有了杀人动机。”
“所以黑衣人是凶手?”方磊问。
“如果是他,要找人肝,随手在外头找个无家可归的流民杀了,官府连追查都不会,他为什么要冒着重重危险进宫杀人?何况他又受了内伤,宫中禁卫可不是摆饰用的。
“我比较倾向是宫里人动的手脚,因为宫里人出不去,只能以宫女为目标,因为身处后宫,是日日所见之人,才能无防备地诱人吃下下了秋缠的食物,只是……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下意识地,宫晴拿起桌上的毛笔在指间转转绕绕。
“不管怎样,总算有一点眉目,明日我就派暗卫守在寿永宫附近,方太医,麻烦你继续查查,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孟郬话未说完,便看见苓秋急急忙忙闯进太医院。
“怎么了,苓秋?”
宫晴看见苓秋急得泪如雨下,心猛地一沉,出事了?
“愿愿、望望不知怎地,突然发起高烧,小优姑娘已经在那边,她让我过来请方太医。”
怎么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来由的,宫晴感觉似乎有什么阴谋正笼罩着怀宁宫。
贺心秧一张脸惨白无比,她紧紧抱住望望,不肯放手。
孩子发烧了,本以为是感冒,可状况不像,方磊细细检查,竟发现他们的脚底有蛇咬过的痕迹。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愿愿、望望年纪这么小,他们根本没出过怀宁宫,怎么可能会被蛇咬,何况他们身边,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有人守着啊,为什么蛇不咬大人,专挑愿愿、望望咬,又是咬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脚底板?
如果不是方磊太细心,也许就当感冒医治,那么……她光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全身冒冷汗。
发烧、出血、肿胀,这是出血性毒蛇不是神经性毒蛇,这个时代没有血清可打,她不知道方磊能用什么办法替愿愿、望望解毒,她很焦虑、很忧心,无形的恐惧紧紧地攫住她。
“小姐,你别担心,方太医施过针,愿愿和望望的烧略略退了,他们一定可以熬过这关的。”
紫屏从方才就不停劝着,可贺心秧失魂落魄,半句话都听不进去,这时,苓秋怀里的愿愿突然张开眼睛。
“愿愿醒了!”苓秋轻喊。
贺心秧回过神,将望望交给紫屏,抱过愿愿,她贴贴愿愿的额头,幸好,烧真的退了,鼻一酸,眼泪跟着滚下来。
“马马……”
不太会说话的愿愿指着墙上字卡,那动作看得苓秋心涩,他一定是看着小姐流泪,想逗小姐开心,才会想要认字卡,小姐每次看到他找到正确的字卡,都会开心得很夸张。
“好,等愿愿病好了,妈妈再给愿愿做新字卡。”脸颊贴着愿愿,贺心秧的目光瞬间柔和。
“马马!”
他固执地指着字卡,神情里透露出一抹不属于宝宝的深沉,表情像极了萧瑛,每当萧瑛出现这号表情,代表的就是不容置疑。
贺心秧犹豫着,紫屏先一步出声哄他。
“乖,我们都知道愿愿很聪明,等你好了,我们再玩好不好?”
紫屏话说完,愿愿竟气到冒出眼泪,这孩子从来不哭的。
贺心秧心疼,不再坚持,她把愿愿抱到墙边放下,像往常一样,轻喊一声,
“家。”
可愿愿没去找“家”,反而一路爬到最左边,小小的肉掌贴在“女”字上。
“女?”
愿愿点点头,脸上带出笑容,很好,他的马马不是笨蛋。然后又伸手,拍出另一个字。
待贺心秧依顺序念出“女”“卑”“官”“吃”四个字后,愿愿像是心中放下大石般,喘口气,敷衍地拍两下手,趴在地上就想睡。
苓秋见状,立刻上前把他抱起来。
第十一章 愿愿望望病了(2)
贺心秧接过愿愿,见他呼吸平稳,高烧已退,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颊。
愿愿不会平白无故做这件事,那四个字一定代表着某些意思,愿愿想告诉她什么?
贺心秧不断重复琢磨着那四个字,好半晌,她将愿愿交给苓秋,叮嘱道:“麻烦你们,寸步不离守着他们。”
“小姐放心,我们一步都不走开。”
贺心秧走出房门,她必须好好想想。
正厅里,方磊、孟郬、宫晴、萧霁、风喻,一群人围着桌子讨论,贺心秧看他们一眼,问:“怀宁宫里有其他的人被蛇咬吗?”
“没有,方才徐太医已经盘问过怀宁宫里上上下下,没有人被咬,现在他已经往别的宫里去询问。”萧霁回答。
“既然如此,两个足不出户的小孩更不可能被咬。”
“你别担心,方磊说了,苓秋谨慎,发现得早,辅以药物好好治疗,愿愿、望望不会有事的。”宫晴上前安慰,她心知事情有异,但苹果已经够担心了,她不想在此时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小四进屋,“皇上,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王爷很快就会赶过来。”
贺心秧看看众人,心里头沉甸甸的,那个拚命想压下去的念头不时冒出来,好烦,烦透了,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挤破脑袋冲出来似的,不行,她需要独处。
“我出去走走。”
“我陪小姐。”风喻提剑上前。
“我要想一些事,别打扰我,我就在附近逛逛,不会走远的。”
宫晴忧虑地朝孟郬望去一眼。
他拍拍她的手背。“放心,有暗卫在。”
贺心秧离开大厅,缓步在院子里走,即使不愿去想,耳里仍然不断响起关倩的声音。
“容你难,容下你那两个孩子更难!”
“你怕死吗?你的孩子怕死吗?别怕……人生自古谁无死啊。”
所以“女”和“官”代表关倩,“吃”代表她给愿愿、望望吃了什么,才会引得毒蛇来咬?那么“卑”呢,卑代表什么?
不对,这样太主观也太偏见,她不能因为关倩演了出戏,就认定这件事与她有关,她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孩子,怎么下毒手,何况,愿愿怎么会知道关倩是何方神圣。
呼……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因为自己的喜恶而乱栽赃,认真想想,一定有她遗漏的地方。
她仰头看向夜空,一钩新月从远处的林子里升了起来,像刚炼过的银勾子,点点繁星亮晶晶的,宝石似的密密麻麻洒满辽阔无垠的天空,春风从树梢头吹过来,带着幽甜花香。
春天的确是万物苏醒的季节,冬眠的蛇出洞觅食也没有错,问题是怀宁宫的树木植栽不多,再加上天天有太监宫女在整理园子,倘若有蛇,也该是他们先发现,怎么会弄到愿愿望望被咬?
所以这事百分百肯定是人为。
人为?她该怀疑谁,乳母吗?不可能,如果要下手,过去一年多,她们有得是机会,紫屏、苓秋更不可能,她们是把愿愿、望望当成自己孩子看待的,那么,是雨鸳和翠墨?
不会,她们是果果命张和亲自挑选的,孟郬提过张和,他说张和是最懂得忖度时势的太监,他很清楚怀宁宫是果果最重视的地方,在这件事情上头,肯定是千般谨慎、万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