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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敌不动我不动,若是我方提前发动攻击,倒是给了靖王大好理由,是我们逼他反的,他不得不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百姓只想安定,不愿生灵涂炭。

  “你还管他反不反,武力镇压全给扫了,他敢生反心就是不要命,我们还客气什么?一竿捅破马蜂窝,死活自理。”朝廷兵强马壮、粮草充实,还怕压不了靖王气焰?

  兵部侍郎蔑哼一声。“王大人,你想象墨将军落得一样的下场吗?三百多人无一生还,斩首示众。”

  “你……你哪壶不提提哪壶,陈年旧事忘得差不多了,提它做什么?”平白让人心惶惶然。



  一说起无辜受死的墨将军一门,大家的雄心壮志一下子被浇熄许多,原先你一句、我一句的建言也静默下来,鸦雀无声,谁也不想成为墨烟啸第二,一片赤胆忠心沦为帝王护短的弃卒,功成身退后反被一剑穿胸。

  当年的事其实已被皇上一手遮天给掩盖了,知情的人并不多,老官辞去,新官上任,多少血淋淋的往事掩埋滚滚黄沙中,没几人敢再挖出来,指责皇帝的不是。

  可是朝中仍有一些墨将军的旧部,有的由小兵升迁,如今已是将领,兵部侍郎便是其中之一,他曾是墨烟啸的阵前传令兵,追随左右忠心耿耿,以他马首是瞻。

  不过事发当时的太子尚且年幼,并不知晓来龙去脉,他信了史书所记载的,相信皇帝是大公无私的,窃国者理应斩去首级,以示国威,让其他有野心者不敢妄动野心。

  “国覆无完卵,诸位皆是朝中栋梁,一心为兴邦治国,谋利百姓而夙夜匪懈,能不血流成河的平定乱事,相信是大家所乐见的,不是吗?”短兵交接多有伤亡,谁家爹娘愿意家中孩子裹尸沙场,一去不复还?

  沈子扬一睨相挺他的朝中大臣,冷肃面容扬散威色,年轻面庞已具帝王之相。



  这些人算是他的亲信,从他接触政事开始,便一路辅佐他,给予他不少建言,他们有的善于谋略,有的是战场上的猛将,他所给的便是任其发挥长才。

  猛虎藏于林,龙潜于溪河,欠缺的便是磨锋的机会,如今靖王乱起,正是他们大展所长的时候。

  朝廷需要的是能做事的人,而非弊端丛生的贪官污吏,皇上身边的老臣太陈腐了,居安不思危,得过且过地居高位、享厚禄,腐化的心已偏离民心越来越远,只知谋权而忘了国之根本是为民,百姓能安居乐业才是一国所重。

  所以他才在登基前培植自己的人马,好在日后活络沈瘸甚重的朝纲,注入活水才能改善现状,去掉官员的惰性,全国上下一心的话何愁国家不兴盛,他要的是腾龙王朝再也看不到一个乞丐,每个人都有饭吃、有屋住,不挨饿受冻。

  年轻气盛的太子将远景想得太美好,他认为只要有心就一定做得到,全然忘了人心难测,水清则无鱼,他为人坦荡荡,但不见得别人并无其他想法,单纯得看不见朝中暗流浮动,一股伺机而动的势力潜伏着,悄然地扩大。

  “太子所言甚是,是臣等多想了,皇上圣明,岂会不辨忠奸,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出对策,遏止靖王的进犯。”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国有难,舍身以成仁。

  “想是一回事,要怎么做才是重点,我们不能等他举兵来犯才派兵围剿,我相信朝中定有他的内应能互通消息,只要我方一有动静便会打草惊蛇,反而落入不利的一方。”杀敌讲究的是士气,若不能一鼓作气一举成擒,后果恐难预料。

  “夜深了,我想大家都累了,先行回府休息,我会命人再探,明日后再到府内一聚,希望到时你们有更好的建言。”

  沈子扬神色疲惫地一挥手,一干人等鱼贯而出,不在其位,不知其辛苦,他现在领会到了,要统筹各有长才的人才,光是用心是不够地,还要赏罚分明,每个小细节都不允许疏忽,一步错,步步错。

  星稀月明,从树梢中洒下一束月光,一道忽明忽暗的影子立于地上,长影拉曳出形似男子的体态,顽长而冷傲。

  “来了就进来吧!柞在外头喂蚊子吗?这不是我太子府的待客之道,一壶好酒还温着呢!就等你来。”

  沈子扬话一落下,屋外便传来一阵清朗笑声--“呵呵……耳朵挺尖的,武师父教过的武功没白费,我才刚到你就听到我的脚步声了。”果然不容小觑。

  武师父不姓武,自称无名,他来去无踪,曾指点过太子几年武学,因此沈子扬以武师父称之。

  “你的影子都照上我的窗子了,我若视若无睹岂不是成了痞子。”沈子扬反笑他动作太大,刻意引人注意。

  身形挺拔的男子不走正门,身如蛟龙的翻窗而入。“哎呀!原来是我自露马脚,难怪给不了你意外之喜,我原本还打算蒙面,当一个人人喊杀的刺客。”

  来者不待主人招呼,潇洒地一甩袍入座,神态闲懒地自倒了杯茶,一口饮尽不嗦。

  闻言,沈子扬失笑。“最好不要,你的玩笑不讨喜,自从……消息传至,我府内里里外外布满三千精兵,你长剑一出,身上马上被射满箭矢,透心而出。”

  沈子扬避过几个敏感字眼,毕竟靖王与来人的关系非同小可,他是他的爹,来的人是沈天洛。

  “啧啧!你这太子学狡猾了,懂得防人了,不错不错,有长进,吾家有男初长成,真叫人欣慰。”至少有自保能力,他才能少操点心,烦人事实在太多了。

  “去你的,你也不过大我三个月,少来倚老卖老,父皇常说我是被你带坏的。”近朱则赤,同流合污呀!

  沈天洛大笑,为太子斟上一杯酒。“别气馁了,像我有什么不好,把酒当歌,放荡街井,洒脱来去不为明日烦忧,纵情山林当个闲散世子,欢笑常在。”

  “你要是真有口中的看得开,今夜就不会现身太子府。”自家人对峙,任谁也不愿意见到,皇室的自相残杀何时能了?

  “来讨杯酒喝喝不成吗?我路过,进来打声招呼。”他笑意变淡,蒙上一层晦涩不明的阴影。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都晓得你为何而来,他……真的劝不了吗?父皇已经对他再三宽肴了,他要一错再错,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沈子扬语重心长,他心性敦厚,不愿赶尽杀绝,总想留一条退路让人改过自新,做错事能改,万民之福。

  在某些方面,沈子扬和沈煜很像,他们都有一颗太过护短的心,不忍心诛杀沈氏宗亲,想着法子给予不受罚的生路,盼他们痛改前非,不再和朝廷为敌。

  但是心软不是为帝之道,该防的人不防,让人有机可趁,因小失大反落居下风,自身的安危也危在旦夕,随时有丧命之虞。

  沈天洛笑得涩然,一口饮尽杯中茶。“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明日我会劝我父王最后一回,若他仍执迷不悟,你剿了他吧!别让挡路的石头危及社稷。”

  “你忍心?”

  “不忍心又如何,难道要跟他一起反吗?他处心积虑了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他那锐利如剑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哀伤。

  沈子扬蹙眉,神色冷沈。“没有办法阻止了吗?这战事一爆发,你也难逃牵连,你要不要先避一避,免受其锋,两军交战,难为的是中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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