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她不在乎,不管是谁的眼光通通不在乎,因为她在乎的那对眼睛,已经回到三百年前……
田蜜走得飞快,有三次差点被大车撞,两次和摩托车擦身而过,她走到餐厅门口,点餐、付过钱,然后往回走,而餐点还留在餐厅里面。
她走着走着,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回家的路变得这么远,怎么都走不到目的地?
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周围,她迷路了啊……原来是迷路,难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不见……她该往哪个方向走呢?不知道耶。
这种时候绝对是大哭特哭的好时机,因为伤心、因为绝望、因为沉重得负荷不起的压力压在背上,可是,她哭不出来。
她眼底没有泪水,只有对未来的茫然,而且天还没黑,她找不到和优质好男人一起看过的星月。
干是,她站在原地等待天黑,只是她没等到天黑却先等来一场雨。
走到路树下、蹲坐在路边,她回想起那次,他在巷子口等她回家,他牵着她的手,源源不绝的热气从他的掌心向她发送。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撑着伞在路边等她,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因为担心而对她吼叫,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为她熬姜汤,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用温柔的嗓音对她说:“我不想当你的肯尼,也不想当你爹地。”
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她又怎么找得到回家的路?
又耍任性了,她缩着身体靠在大树下。
外公教过,下雨天不要躲在树下,会被雷公打的。如果真的会这样,是不是她就可以缩短等待重逢的时间?
这样的话……感觉好像还不错,于是她坐在大树下等待,等待好心肠的雷公到来。
她支着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她咬指甲,脱下湿透的鞋子去拍打脚边的小水窿……她变换过各种不同姿势,却没有失去耐心,她在等,等好心的雷公降临。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坐多久,直到……一个焦躁却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阿蜜,你为什么在这里?下雨了,你不知道吗?”
她抬起满是雨水的脸庞,痴痴地看向衣裤湿了一大半的男人,没有闪电相雷声,但……她被雷打到了……
彝羲回来了!
有这么快吗?这么快就到下辈子?难道在她发傻的时间里,她已经被雷击中,下过地狱、走完奈何桥,再度与他重逢?
见她没反应,彝羲心急如焚,加快步伐上前,把手上的伞全移到她头顶上,怒声道:“你不知道淋湿会生病?我警告你,如果你生病,我绝不给你喝伏冒热饮,我一定要给你喝黑糊糊的苦药。”
她笑得露出两排白牙。他真没创意,上辈子和这辈子都用相同的台词,看来啊,他的记忆力很优,创造力远远不如她。
“还笑,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见她终于出现一丝表情,他抱怨。
“记……”她想说,记不记得二0一二年的约定?如果你记得,请不要再错失三百年。
可是田蜜的话没说完,彝羲就把话给抢了去,他丢了伞,两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臂,眼里充满认真与热切,“对,我走不了,你那张比哭还丑的笑脸让我狠不下心,我的骄傲输了、自尊没了,我决定留下来当非法居民,当密医就当密医吧,不能赚钱就不能赚吧,只要你别后悔,发脾气将我弃养,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她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还没有走到下辈子,原来他为她、为爱情,愿意放弃他最珍贵的自尊心。
傻笑、微笑、大笑、得意的笑……哈哈哈,谢谢老天,她错了,老天爷真的对她很好……
田蜜扑进他怀里,她又哭又笑,紧紧抱住他,“相信我,我会弥补你的自尊与骄傲,相信我,我会用很多的爱偿还你,相信我,没有我弃养你的问题,只有我不够爱你的问题,相信……”
接下来,连她自己都搞不懂,她到底说了多少傻话,但她知道,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关心很甜蜜,有他,这辈子,她又有了希冀。
这个晚上,田蜜饿虎扑羊般把优质男给吃干抹净,他积下多年的雨露把她这块旱田给里里外外浇得湿透,因此她很满意。
彝羲也很满意,因为他在她的肩膀处找到熟悉的红斑,于是他明白,他并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里、无缘无故与田蜜相遇。
他来,是因为要成就与田蜜的爱情,这是他与她的宿命。
尾声
三年后──
田蜜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身后跟着抱孩子的阿满姨以及提食盒的厨房阿婶,走往离家五百公尺远的“彝羲中医诊所”。
中医诊所是仿古式建筑盖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一走近便可闻到淡淡的药草香。
三排房子呈门字排列,每排有六间,每间约莫二十坪大小,右手边主看伤科,有复健室、针灸室和挂号处,里面有一、二十位复健师、针灸师和护士正在为病人忙碌。
中间一排的六间屋子分别隔成诊间和候诊室,待看完病,就可以到左手边那排屋子取药,左手边六间房,有两间是抓药处、一间药材炮制室、一间熬药室以及两间办公室,每个在这里执业的医师都有自己的办公休息处。
斗形屋舍的中间是遍植林木花拿的圈子,不愿意在候诊室等待的病人,可以在外面等。
屋舍的后方有独立的五十坪两层楼建筑,是餐厅和贩卖部,提供餐饮、药膳以及饮料点心,餐厅后头有养满锦鲤和荷花的池塘及几座凉亭,再过去则是两排三层楼的员工宿舍,可以住得下二十户人家,所有屋宇都是聘请知名建筑师设计的,美轮美奂,让许多不知情的外来客,经常驻足观赏。
因为房子盖得极有特色,也因为行销经理的努力,短短两年内,中医诊所竟然变成南部的观光景点,这半年当中,甚至有不少大陆团到这里观光医疗兼用餐。
已经接近中午,挂号处早在一个小时前就停止挂号,但候诊室里还有几位病人在等候,抓药室更是忙成一团。
田蜜带着两岁的儿子贺增在园子里玩耍,眼睛时不时瞄向一号诊间。
好快,三年一转眼就过去,彝羲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现代人,在他决定留下的第五个月,透过在医院工作的朋友牵线,田蜜买下一名死者的身分。
那名死者叫做贺从闻,独生子,二十六岁,未婚,长相和彝羲有几分相似,而年纪、血型跟彝羲一样,但生日不同。
在拿到身分证的隔月,他们走了一趟户政事务所,把名字给改成贺彝羲,并在身分证上,换上他本人的照片。
田蜜给死者家属三百万,解决贺家的燃眉之急。
贺从闻的父母对她感激涕零,而她对他们心存感谢,因此在家附近盖了幢房子,接他们过来照顾,几年下来,他们将彝羲当成亲生儿子,彝羲也当他们是亲生父母。
同年年底,田蜜生下儿子贺增,在摆满月酒宴请乡亲的同时去注册登记结婚。
于是孑然一身的彝羲在这里有了父母亲、妻子和儿子。
彝羲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考上中医执照,拿到证照不久,田蜜就将这间大到吓死人的中医诊所当成礼物送给他,惊喜之余,更大的是惊吓,他不知道,老婆竟瞒着自己,盖这么大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