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缠上她的手,手指头勾勾搭搭,明明只是十根指头的小游戏,他就是有本事把气氛弄得暧昧不已。
茵雅斜眼望他,是真心话吗?倘若她真抛下他,四处玩乐,他还能说得这么惬意轻松?「既然你这么讲,下次你回京里办差,我便同端风、立羽四处游玩。」
坜熙正色,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身后,「不许,都回来我身边了,要玩……自然得我陪着。」
看吧,她没估错。
仰头,望上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坜熙垂眼对上她的视线,手臂一用力,抱住她的身子,让她紧贴在自己怀里,身心相依,她满足地在他怀间发出一声叹息。
「你不必回京里上早朝吗?」她舍不得分离,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何况自己已经得到太多,再贪心,天地不容。
「忘了吗,我才刚大婚,任何臣工,大婚之后都可休假三日,而且别忘记我还被疑帝禁足呢。」
「你也得陪茵芳回门吧。」不管他的认定如何,总要做做表面工夫吧。
「放心,回门礼已经备妥,我交代王府总管陪茵芳回门,总管会向你父亲解释我还在禁足中。」突然间,他觉得被禁足真是件好事情。
不过他也调查清楚了,陆茵芳在陆府本就不是个被看重的子女,陆明卫只不过藉着联姻,一方面巩固自己的地位,一方面收下皇帝的承诺,尽全心为皇帝办事。
「禁足的人还跑到这里,你真是越来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茵雅对他挤了挤鼻子,这人益发大胆,真不晓得要惹下什么大祸。
「我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话没说完,茵雅就急急捣住他的嘴巴,她紧张兮兮道:「万一隔墙有耳,这话儿传出去,还得了。」
看她慌张模样,坜熙笑着把她的手拉下来。「放心,我没把皇上放在眼里,可放在心里,尊着、供着呢。」他拍拍自己的胸口。
「你别耍嘴皮子,那日你用郑庄公之事暗讽皇上,我听得吓出一身冷汗。」
「我故意的,便是要父皇知道,我心里有多不爽。」
「便是不愉快,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呐。」她忍不住瞠他一眼。
「若不是用那篇故事起了头,我岂能同父皇谈一夫一妻制,谈为国尽忠,为君、为百姓尽忠,也为婚姻、为一生携手相伴的女子尽忠。」
尽忠?他愿为她尽忠,此话自谨言口里初听,满心感动,琨在由他亲口说出,更是激动,这是天底下男子不会为女人做的事呐,何况他高高在上,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她何德何能,能得他一心相待。
「可天威难测,我怕皇上他……」
「放心,现今父皇很需要我,他绝不会与我正面冲突。」只不过暗地里就不确定了,他得让谨言好好查查,皇帝的眼线是哪些人,能收编的收编,不能收编的,找个借口赶出去。
「你便是这般有恃无恐,才敢提那个新的税赋制度。」她语气有些许不满,不是早说好,那个制度影响层面太广,得等他登基为帝后,才提出来与百官商讨的?
「你以为父皇心底不同意吗?」他笑得一脸油条。
「同意的话,怎会撤了你内务府的差事,还将你禁足于王府?」即便这个税赋制度的确于国库有益,但眼前不是提这些的好时机。
「雅雅,你认为,拔除韦氏之后,朝中还剩下多少三品以上的官员?」
「不多了吧。」那些官缺几乎都被韦氏给占满了。
「没错,不多,只有二百三十七名,再猜猜,当中营商为利者有几人?」
茵雅不明白,她摇摇头。
「六十三名。我提的制度,真正会受到影响的是那六十三个,至于其他人,朝廷征收取税捐同时,亦可以在别的地方作补偿,比方给予住宅补助,家中有老人的给予老人补助,总之,给的福利必可抵过他们所缴的税。」
意思是:这个制度并不会真正影响到朝中大臣,因此,最终他们必会支持这个新税制度?
「可商人还是会受影响,税制一旦实施,天底下的商户岂不都要恨上你了。」
「就像补偿臣工那般,我也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他们。」
「怎么补偿,也给他们津贴吗?」那么算来算去,国库也充盈不到哪里。
「我打算开放多国自由买卖,协助他们扩大生产,建立运送制度,改善国内治安,将盗匪山贼大力剿灭,让他们在运送货物时的安全充分得到保障,届时,他们定然心甘情愿给朝廷缴税。」
「农业虽是国之本,但制造业、商业可以让一个国家快速富裕,当我们能生产出其他国家所无法生产的东西,必然会冲击到他们的内需市场。」
「除此之外,观光业也是未来我要极力推动的,大燕朝内有许多可以供游玩的地方,倘若能确保边境平安,无战争之虞,我必定要开放各国百姓来大燕游玩,如此,便造福了饭馆客栈、带动当地商铺营收,当收入丰硕了,他们岂会在意那一点点的税收?」
「所以重点不是百姓愿不愿意多缴税,而是朝廷收了百姓的税后,为他们做了什么事。」
他滔滔不绝讲着,勾勒出一个美好幸福的乐利生活,听得茵雅以及守在屋外的端风、立羽、谨言一愣一愣的。
虽然当中有太多他们听不懂的词汇,但能够理解的那六七成,已经够让人向往。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却用几张语意不详的公告,让朝廷议论纷纷?」
「没有语意不详,我已经清清楚楚地把所有的想法全写在折子里,上奏给父皇。」
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看完他的折子后大加赞赏,夜里兴奋得一夜辗转难眠,坜熙明白,这个皇帝是极注重自己名声的,而他提的那些,将会全数成为皇帝的政绩,百年之后,「建元之治」四字定然出现于青史,想到那个,皇帝哪还能睡得着觉?
「那么皇上为何要打压于你?禁足、撤职……这些命令听起来可不像嘉奖。」皇上聪明睿智,连她这样的平凡女子都可以听出大燕的未来,他怎不明白?
「傻瓜,要收藏珍珠,最好的方式是将之混入鱼目,要保全一棵良木,便是将之藏于森林中,父皇的『震怒』原因有二,一,不愿我在此次的宫变当中,涉入太深,他想极力保下我,不让我成为韦氏的目标。二嘛……」说到二,他就笑得一脸可恨,十足吊人冒一口。
「二是什么?」
「是小心眼。」
「小心眼?」茵雅一脸困惑。
「父皇小心眼我的顶撞,小心眼我的阳奉阴违,小心眼我没把他当成天神膜拜,每晚三炷香,年节时分再补上大鱼大肉外加鲜花素果,父皇最最小心眼的是——我胆敢用一夫一妻挑衅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茵雅懂了,笑得一脸无奈。「你这人呐,不怪自己不忠不孝、胆敢顶撞皇上,退脱皇上小心眼,天底下,也只有你这号人物了。」
「所以喽,这么特殊的男人,你舍得把他送给别的女人?」
他笑着捧起她的脸,惩罚性地用力吻住她的唇,他吻得她气息不顺、吻得她头昏脑胀,云里雾里,不晓得自己置身何处,这个惩罚很严重,像一把火,瞬间燃起一室绮丽……
门外,谨言尴尬地望了望端风和立羽,背过身道:「你们去请王爷出来,文师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