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知道这是报应。
只要对方无辜,而他故意使坏,就会在「近期内」得到报应,这是以前师叔就警告过他的,只是他一直没有机会证实。
如今,他也算是了解这「近期内」是多久的时间了,答案是七日。
算了……他也有不应该,若非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这样一吐,肠胃翻涌,扯动肌肉,岂不是加重了她的伤势?
知道再也吐不出东西,虚脱无力的江芷涵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虽然心里忍不住赞自己干的好,觉得他活该,不过她还是赶紧道歉。
一条白色手巾出现在她眼前。「把嘴擦擦吧,阿猫。」轩辕意说。
江芷涵眨眨眼,有些虚脱,胸腹的伤口也隐隐发痛着,可她现在只想确定一件事。
「恩公叫我「阿猫」,意思就是说……我不必再把黄连当膳后点心了?」
轩辕意忍不住轻笑,她还挺能苦中作乐的嘛。
他笑了也!江芷涵有些惊艳的望着他,自己明明很惨,对他故意整她也是很不爽,可他这么一笑,几乎就让她忘了这些事。
「我可没准备那么多衣裳。」他没好气的说。反正那一大包黄连刚好都用完,亏她乖乖喝了七天苦药,也算是奇葩了。
一手捞着衣摆不让秽物落地,他转身走到柜旁,拿下包袱,走出小屋,清洗自己去了。
所以?她解脱了?
江芷涵眨眨眼,随即跟着漾开了笑。
切,早知道,她早点吐一吐不就没事了,干么拚命忍着,白喝了这么多天的苦药?
抓起他的手巾细看,她发现这手帕的布料,还有角落那用同色丝线绣的一朵莲花都非常高级,颇有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用来擦她嘴边的酸液太可惜了。
考虑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尝试坐起身,觉得这种痛还在她能忍受的范围,所以又缓缓的站起来,走到放在炕边的凳子。凳子上头有个脸盆,她捞了些水抹抹嘴。
好冰!冷透的谁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抓着衣袖拭干唇边的水滴后,她这才拿起他的巾子折好,轻轻的覆于口鼻上,深深吸了口气……
这是他的味道。
这几日,每当他靠近的时候,她就会在他身上闻到同样的味道,清清咧咧、幽幽渺渺,像是高山冰雪的味道。
「我说小狗子,你在做什么?」
好整以暇的声音突然响起,江芷涵浑身一僵,瞬间回到现实。
她刚刚……在干什么?
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但被他这么一问,感觉似乎又有点什么。她不介意向自己承认对这男人有些好感,可她介意被他知道,更介意他不知有没有看见她刚刚的举动。
她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他应该没看见才对吧?
「擦擦嘴啊。」她稳住心绪,对自己镇定的语气很满意,虽然盆里渐渐静止的水面已倒映出一张尴尬无措又心虚的面容。
「是谁准你下床的?」他又问。
「这儿就你我二人,既然不是你,那就是我喽。」她故意不驯的说,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我觉得……好很多了,走几步路没什么大问题。」
「是吗?」
「当然。」确定表情恢复正常后,她才慢慢的转过身,镇静自然的对他一笑,缓缓举步走回床上坐下。「瞧,没事儿。」
轩辕意走过来,倏地弯下身凑近她,在她瞠大眼、忍不住红着脸往后退时,快速抽走她捏在手里的白色手巾。
「喜欢它的味道吗?」他可以压低嗓音,戏谑的问。
「你……你……」江芷涵涨红脸,又窘又气。他都看见了,还故意取笑她。
轩辕意见她气胀了脸,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直起身子踱步离开。
逗她的感觉真的挺有趣的,会让人不知不觉间上瘾,忍不住一而再的逗弄她。
一看见他那难得的笑容,不知为何,江芷涵心里的气恼瞬间烟消云散,心中宛如小鹿乱撞,心脏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出喉咙来。
妖孽……
她抬手揪着衣襟,不经意也握住了挂在胸前的金锁片,那扎进掌心的些微刺痛提醒了她现实的存在,像盆冷水兜头淋下。
尽管记忆已模糊,她却有个清晰的认知,那就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是有婚约的。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履行这个婚约,但在解除婚约前,她是不可能开始另一段关系的,这是她的原则。
在上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劈腿的人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而且以她目前的处境,也不适合考虑感情的事。
况且,这一切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又过几日,江芷涵的伤势已经好了七成左右。
这天轩辕意坐在窗边的凳上,手里已然拿着书册,不过眼神却不着痕迹的审视着她。
她又握住那块金锁片了……这几日来,她这个动作越来越频繁,表情也好像在提醒自己什么似的,让他有些好奇她心里在想什么。
「常看你握着那块金锁片,它对你意义非凡,是吗?」他故意问。
江芷涵回过神来,低头望着金锁片。这东西对原身来说,是订亲的信物,对她来说,则很有可能是她穿越的媒介,确实是意义非凡。
「嗯,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她下意识的说,旋即对自己意图隐瞒婚约的行为感到不齿。
「原来如此。」轩辕意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难道她爹没有告诉她这块金锁片代表的意义吗?
江芷涵抬眼望向他,突然有个冲动,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爹说,这块金锁片是喔的订亲信物。」
在原身的记忆力,从小就听爹对她说,她的未婚夫婿是怎么自己找上门求亲,又说那个人长的俊秀极了,年仅十岁性情便已沉稳内敛,家世背景好,又拜在高人门下,还说十五年后她年满十八,便会迎娶她进门。
或许是因为听过很多次,也或许这身体的原主人本身有所期待,反正她对这件事就是记忆深刻,以至于也得到了一个清晰的记忆片段,想当做忘了或没这回事都做不到。
江芷涵在心里撇嘴,现在距离她十八岁的生辰仅剩七个多月了,依她看来,这十五年来对方毫无音讯,她爹一定是被骗了,就算不是骗,肯定也只是孩童一时兴起的戏言,转过头瞧见什么更有趣的,就把这件婚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原来她知道啊。轩辕意心忖。
「听你的意思是,你没见过你的未婚夫婿喽?」他明知故问。
「是没见过,不过……很快就能见面了。」江芷涵耸耸肩道。
看吧,人家听到她有婚约依然一脸无动于衷,果然只是她一厢情愿。更可笑的是,她到底期望他会有什么反应?
好吧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对他心动了,可这样的男人,很难让人不心动吧?不过这又如何?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顺手救下的路人,毕竟他甚至连姓啥名谁都不愿意告诉她……
哼!这样最好,反正她也没打算和他怎样。
「喔?」轩辕意有些讶异的看着她。「怎么说?」
「我打算到京城找他。」其实除了金锁片之外,她还有一个锦囊,爹说锦囊是未婚夫的师叔给的,言明在她遇难之时才能打开。
在她的大脑记忆中,那天原身在走投无路时迫不得已打开了锦囊,里头只有一张小纸条,写着四个字「寻轩辕意」,因此她了解在她穿越来之前,这身体的主人是打算上京城去投靠未婚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