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
「你做什么?」裴擢抬头问着眼前的人,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易陌谦没有说话,只是将掌心对着他摊开,有一把小钥匙在他手中。
「你……」
裴擢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将钥匙往后一扔:「这样你就跑不掉了。」这是最卑鄙,也是最简单迅速的方法。易陌谦冷笑。
裴擢沉下脸。「这一点都不有趣。」
「呵……」易陌谦坐上旁边的沙发,交叠起修长的双腿。「五年前你不告而别时,怎么没这样觉得?」支起额,他凛冽的语气跟微笑成极度反比。
裴擢一顿,闭了闭眼。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比起这小小的恶作剧,他的离去称的上是罪大恶极。
「这件事,我……」纵使他会原谅他的机会可能等于零,他仍是欠他一句道歉。
「我不想听你解释。」易陌谦冰冷地打断他未出口的话语,「就算你现在再跟我多说些什么,时间也不会倒流,我对你的信任更不会随着几句歉语就找回来。」他瞇起眼。
裴擢沉默了。他不要他辩解,那他就不会再说。
凝结的空气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沉重的呼吸声围绕着彼此,一分钟彷佛一世纪。
易陌谦却突然笑了。
「你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吗?」他等了五年,不是要他的无言以对。
裴擢凝视着他,只是一语不发。
易陌谦轻轻地偏过头看着床头的灯,良久良久,他淡淡地启唇:「这几年你都在哪里?」他问,声音好远。
「……我去了很多国家……跟着摄影队。」裴擢回答,垂首看向自己被捆绑的手。
「是吗?」易陌谦微微地扬眉,「好玩吗?是不是过的很愉快?」是不是已忘了他?
裴擢一顿。「陌谦……」
「你知不知道这几年我在做什么?」抬起眸,他对上他的眼。宛若一道尖针刺穿彼此。「我拚命地学习摄影的知识,想尽办法要爬到你看得到我的地方,不够高我就爬,还是不够高我就再努力!一而再再而三,我每次想要更接近你,却发现你又走得更远,我找不到你在哪里,也没有办法确定你是否能看到我,这种无止尽的等待,我从来都不敢去想是否能够停止!」说到激动处,易陌谦紧紧地握住椅把。
裴擢看着他,虽然他这么愤怒,但是,他每一句话里所传达的──是感情,一种让他深深动容,却又不舍的感情。
「你应该去寻找更适合你的人……」而不是枯等一个没有给他任何承诺的人。
「我不是没有试过!」易陌谦忍不住站了起来。「不论我跟同性还是异性交往,我总是没有办法忘记你!每一段恋情都短暂的像是儿戏,我甚至连身体也不愿意让人触碰!你占据了我的脑海思绪,可是却又狠心地丢下我就走,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好恨你!」他咬着牙指控,压抑许久的强烈情感尽数爆出。
裴擢没有回避他的瞪视,只是就这样和他对望,默默地接受他一切的控诉。
他不会后悔曾经做过的决定,但要是错误造成伤害,他绝不规避责任。
易陌谦走近他,「我不想听你讲谁更适合我,我应该爱上什么样的人,我等了这么久,不是为了要你重复五年前的狗屁论调!」他垂眸,用尽他这一千多个日子以来的期待,「我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找我?」他放低声量喃语,近乎请求。
拜托……不要再让他一直兜圈子了……他会回到这里,表示他心里也是有一些在乎他的。别再逃避,回答他……不要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他真的累了……给他响应吧……易陌谦抓着他肩膀,手指却没有力量。
他多希望这唯一懂他的人,可以像他开诚布公,真正地道出心底的渴望。他明明可以感受到那细丝般的情缕,却怎么也留不住,摸不着,他等的还不够久吗?
就算他会铁了心拒绝也好,就是不要这样,不要转身就逃,让他们之间这么模糊;也不要不说话,让他存留无法死心的冀盼……深吸一口气,他的长睫甚至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裴擢注视着他,在这么接近的距离,他可以轻易地感受到那纤薄的脆弱。
往事历历在目,每一个细小的感触都涌上心头。
他是如何地碰上易陌谦,如何地和他相处,如何地看着他的改变,如何地离开他,又是如何地在每一个见不到他的日子里,记挂着他。
他不能否认,他已陷入得太深。
如果他不是那么在意易陌谦,根本可以不用离开,只需要明白地划清彼此的界线,用言语断绝他心里的可能。
如果他这么做,或许易陌谦可以很快地重新开始。
可是他没有。
他没有说清楚就逃走,说是为他好,却独留他一人寂寞,他希望斩断易陌谦对他的情感,却又矛盾地不愿彻底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他是自私的。因为他没办法否认易陌谦在他心底,早已占了一个位置。
他以为离开易陌谦,就可以根除这种不该有的情烧,然而,这遥远的漫长距离,却只是加深了他们彼此的想念。
绕了一个大圈,却还是必须面对同一件事情,同一个选择。
那么,这次他该怎么决定?
裴擢缓慢地抬起被缚的双手,分明的指骨节轻柔地抚上易陌谦颊侧。
「……对不起。」低沉的嗓音随着手指动作,他很诚恳地道歉。
易陌谦却整个人僵直。
还是没用吗!就算他等待了这么久,却还是没办法向他证明他的坚持,他的意念?
他还是要把他推开吗?
他闭上眼,突然觉得好无力。
心里的痛楚尚未蔓延,裴擢却突地使力一拉,易陌谦没防备,一下子跌坐进他的怀里。
他吓一跳,反射性地想要站起,裴擢却用行动不便的两手圈套住他,让他硬是坐在自己腿上。
「你?」易陌谦错愕,不解地望向他。
裴擢扬起他们再次见面的第一个笑容,而后将唇贴上易陌谦已经发红的耳垂。
「我跟你差了九岁。」他故意将呼吸朝那敏感处吹抚。
易陌谦忍不住缩起脖子,有些失措。
这情况转变太快了!
「等等……」他根本没有闲暇的时间听他讲了些什么,只觉得好痒。
裴擢收起手臂圈得更紧,压制住他的扭动。
「我担心别人说我老牛吃嫩草。」他低笑,就在他颈间。
「呃!」易陌谦痛呼一声。他脖子被咬了一口。
像是很满意他的反应,裴擢的手也不规矩起来。
「不过你既然这么迷恋我,我就不用在乎太多。」大手伸进他的薄软衣衫,抚摸上他直挺的背脊。
「谁……谁迷恋你!」易陌谦抓回一丝清明神智,没机会去辨明他话里的含意,只想挣脱他的毛手毛脚,没想到裴擢完全不肯放手。
他生气地用力一推,裴擢往后躺进大床,却把他一起也拉倒。
易陌谦真的火大了。
「你放手!」头部被压制在裴擢胸前令他尴尬,他一拳打上敌人的腹部。
裴擢闷哼一声,仍是没有减轻力道抱着他。
他轻轻一笑。「你打吧,要是打我能让你出气,你可以把我揍得鼻青脸肿。」
易陌谦停住手,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的手。
裴擢缓缓地摸着他的头,慢慢地滑下至后颈,然后又回到头部轻抚。
就像是多年前的某一夜,他也曾这样无言地抱着他,给予他最最温柔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