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净衍漫步在她身后,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点着烟。
在他认识的女人中,宫日光是第一个要来中正纪念堂的人,这里对他来说没什么特别之处,为何独独她情有独钟,是为取材?或是其它?
宫日光含笑看着四周的一景一物,心思远扬……
官杨雨是宫日光的母亲,和她一样喜爱画画。宫萧云告诉她,她父母便是在这里相遇,一个来画画、一个来观光,却意外地相遇、相恋。
她专心注视着这里的一切景物,想着从前。那时她家一家三口还常常来到此地游玩,如今只能怀念了……
“你好像挺喜欢这里?”
“喜欢?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近十二年来我第一次再度来到这里,对这里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看看这里有没有任何改变。”迎着风,宫日光任由风吹拂,拂得她一头长发飘扬:“有时候觉得人是种很奇妙的生物,也相当矛盾。为了喜欢,他们可以做出平常做不到的事情;为了喜欢,宁愿舍弃原本的一切;为了喜欢,会更加倍努力……这一切都是为了喜欢。”
“那是因为喜欢给了他们生活的动力。”
“我和他们虽然相处十年,但真正对他们的记忆,却短得可怜,我甚至还来不及为他们做些事情,他们就离我而去……我喜欢他们、爱着他们,可是我们却永远地分开了,永远……”她的眼眶有些湿润,赶紧低下头。
“日光……”席净衍扳过她的身体,看见她两行泪珠如雨下。他清楚她在想什么,却说不出安慰的话。
宫日光主动抱住席净衍,大声地哭倒在他怀中。
“我真的好想好想他们……”
席净衍闭着眼睛,贴近她的发说:“我知道……”
凉风一吹,似乎也带走烦人的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宫日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说:“对不起,让你看见我失态的一面,我很少这样的。”泛红的双眼,一时间仍是迷惘的。
席净衍笑笑,很自然地问:“那还有谁让你这样靠过?”
“外公和萧云。”
“萧云?是你的亲人?”他对这名字很有印象,因为先前宫日光就曾提过。
“我舅舅。”
“你没喊他舅舅?”
“萧云才大我五岁,比较像我哥哥。”
“为什么?”
“我母亲是外公最大的女儿,而萧云是最小的儿子,他们相差了二十岁左右。”
“我能见见你外公吗?”席净衍的脑中忽然浮现这么一个念头,不过他最想见的人是宫萧云。
“做什么?”
“认识罢了。明天你不是要回去,就带着我吧,反正我哪也不能去。如何?”
“是没问题,就怕你到时觉得无聊。”
“有你,怎会无聊?”席净衍伸手搭上宫日光的肩膀,优雅一笑。
“可是你要以什么身份去呢?”她侧着头发问,模样让人爱怜。
“就说是你男朋友。”席净衍说得极为理所当然。
***
席净衔接过宫日光交给他的一本书,表情有些不明白。
“我们这里虽然允许外校人士进来参观,但你不能影响我们上课情绪,知道吗?”趁还没有同学进入,她开始耳提面命。虽不知说了多少次,她就是忍不住一再提醒,因为席净衍的容貌实在是个颇大的麻烦。
原本她要席净衍自己在校园逛,等她下课,但他却是执意跟着她听课,无可奈何下,宫日光只有让他进到教室,不过对于自己提出的条件不敢抱希望,因为席净衍这张脸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走到哪都是焦点。
“你要我怎么做呢?”他有点无奈。因为他这张脸。晓得她在嫌弃他这张与生俱来的姣好面容,他不禁微微一叹,男人太好看也是一种罪过。
“安静,不要说话。”
“要我装哑巴,那太简单了,放心吧!”席净衍拉下她的长发,宫日光顺势低了头,他趁机吻了她的唇后低喃:“我好怕自己会吻你上了瘾。”
“你要庆幸现在没人看见,否则我一定赶你出去。”
“舍得吗?”他勾了抹浅笑。
宫日光眯着眼睛。“看来你实在不了解我的为人,我向来说到做到。”
席净衍又亲了她一记。“好了,乖,回位子上坐好,我会安静等你下课的。”他非常喜欢她的样子,无论是夜晚或是白天,都别有味道,深得他心。
“如果真的无聊,就自己出去玩。”
席净衍听到脚步声说:“好了,我晓得怎样打发自己。快坐好,有人来了。”
宫日光迅速回座,刚好与进来的人迎面对上。
“日光,你来得真早!”柳真茗看见席净衍显得很惊讶。
“早,真茗。”
柳真茗快速扫过两人的目光,都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她挑高细眉,有着看戏的味道:“日光,帮我把东酉放在位子上,我要去买早餐。”她趁宫日光转身之际,朝席净衍勾勾手指,又问宫日光:“你要不要吃什么?”
“不了。”
“那我‘出去’了。”她还刻意加强“出去”两个字。
席净衍随后超身。“我出去抽根烟,你不要乱跑。”
宫日光暂时放心,收回目光打开画箱,拿出用具。
席净衍走出教室跟着柳真茗到走廊的尽头。
“小鳗鱼,找我什么事?”神态悠然。
柳真茗皱着眉头激动地说:“我说过最讨厌你这样叫我了,表——哥!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认识日光?”十多年前丢脸的绰号,现在也只有席净衍敢如此喊她。
“她主动来找我的。”
“她主动?不会吧,她真的听了我的建议?那个笨蛋!表哥,你可别对她下手啊!日光单纯得很,跟你认识的女人不一样。”柳真茗知道席净衍不是所谓的花花公子,但他的勉力可说是无人可挡,一出手肯定死伤遍野,她怕日光会招架不住。
“她当然不一样,一出手就是十万的支票,大方得很,这么阔气的金主,可是很难找的。”席净衍邪气地抿唇笑了。
“表哥!”对于席净衍的说法,柳真茗气极。宫日光可是她的挚友,她不要她受伤。
席净衍收敛自己的言语,正色道:“放心,我对她不会那么做的。”对他来说,宫日光是特别的,他想更了解她的内心。
“真的?”了解席净衍说到做到的个性,而柳真茗的不相信语气,只为了更确定。
“她很特别不是吗?”席净衍恢复了原本的温柔,朝柳真茗展现最无害的笑容。
“我相信你,谁教你是我表哥呢?”柳真茗顺手摊开了手掌心。
“做什么?”
柳真茗大言不惭:“这叫遮口费。”
“你真是小鬼灵精。”席净衍拿出皮包,将一叠千元钞票递给柳真茗。
“我会帮你捐出去,这可是帮你做好事。”柳真茗仔细地数了钞票。捐给她这种永远少一件衣服的人,当然是做善事。
“可以进去了吧?”
“为了答谢你的捐献,就透露一个消息给你知道。”柳真茗摆出神秘的架势,她可是校内的包打听。
“要说就说。”席净衍向来不强迫人。
“日光可是个枪手货喔!要追她的人不少,你好自为之,表哥。”柳真茗边说边离开,为刚到手的现金欢呼不已。
席净衍颇为从容,一点也不在意柳真茗的话。对于自己,他有一定的自信,他要的人很少有得不到的。
他讪讪地笑,谁要与他争宫日光,就先秤秤自己的斤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