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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容不迫,认真地道:「你讲得太模糊,我不懂得该怎么做,当然得想个明白才能做好。」

  「你干么不早说?!」瞪大眼,她难抑尖叫。

  个把时辰前,她讲解完毕便要他自己试着做帐,她则退到一旁等他,如今才告知她,他压根儿没弄懂她在教什么?让她死了吧……

  「我瞧你看书看得那么入神,哪敢打扰?」他耍赖,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容云为之气结。「你少来这套!你有什么事不敢做?」

  她怒极的问话教他挑起两道英眉。「错了,我不敢做的事,还多着呢——」他闪动兴味的眸光落在她剪裁合身的罗衫上,嘴角噙着神秘的笑意。

  「我管你那么多,不想学帐就罢,你少浪费我的时间!」

  第五章 眷护(2)

  瞧她真动了肝火,长孙晋勉强挥开旖旎遐想。

  「是你不想教吧?那好,有啥不懂的,我自会请教容爷,不劳烦容大当家——」



  「你少烦我爹!」瞪了他嗤笑的俊脸一眼,她绕到他身侧,认命坐下。「还有,你少侮蔑我,我答应了就绝不反悔。」

  他无声地加深了唇边笑意。就知道她最禁不住激了。

  「喔,我差点忘了。」轻叫了声,她从荷包里掏出银票。「之前我都在年底时候还给楚楚的,这是今年的分。」

  「长孙家不缺这点小钱,你收好吧。」他看也不看案上的银票,凝睇她因难为情而浅浅漾酡的粉颊,目光深邃而温煦。

  「不成,一定要还的。」她坚持道,并把银票更推到他面前。

  「我说了不急就不急,你急什么?」他皱眉抢过她的荷包,把银票塞进去。「难得赚了点小钱,就叫你喜姨去买好料好好喂饱自己,我可不像楚楚那样懂得弄什么燕窝红肤膏给你。」他不想她为了还债弄得浑身瘦棱棱的,害他前两回偷抱她都抱得不甚舒畅。

  「那个叫桃花红肤膏,据说是太平公主流传下来的美颜秘方。」她忍不住笑了。「你不急,但我急啊,你这会儿不收下,我也会找掌柜去。」

  「好吧。」深知她从不轻言屈服的性子,他只好妥协,也不乐见她跟别的男人多作往来,却不忘强调道:「这种小事别太勉强自己,你爹帮过我大哥那么多,你要拖多久都可以。」最好给他拖上一辈子,他不愿跟她连这点小牵绊也没了。

  又来了,他又开始满嘴报恩的大道理了。

  她别开脸,内心闷瞀至极。

  「我再教一遍,听不懂就劳烦你大少爷吭个声,眼下可没剩多少时间了。」执起帐本,她将心思重新投放在教导上,只想快快教完、快快回家,省得被人一再搅乱心绪。

  长孙晋打起精神,终于认真起来。毕竟气跑了夫子不就前功尽废了?他还想把她多留几个时辰呢。

  「欸,我问你……」看他笔下帐目渐有起色,她拨着算盘,不经意地启唇。「你跟我爹很熟是吧?」

  「怎么了?」他停下笔,不解她为何突然问这种废话。

  按住逐渐混乱的指尖,容云抬起螓首,滢滢美眸浮上了忧愁。「爹爹招来了一批说是陶瓷的货物,准备要送往扬州,可是那批货待了半个月仍未卸下,我前天心血来潮打开来看,发现……那根本不是陶瓷。」

  每回货一到,爹爹的神色总有股她说不上来的怪异,他从不让她处理那批「陶瓷」的押票,她直觉不对劲,鼓起勇气窥探,却得到了教她难以安寐的实情。

  「那是什么东西?」容昊欺瞒的举措,也教他感到事有跷蹊。

  黯下眸,她缄默了会儿,低低吐出两字:「刀枪。」

  他心一沈。「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你跟我。」看他晦暗不定的神色,她心知不妙,愈趋不安的心绪乱作一团。「我……我不晓得能对谁说这些,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这件事搁在心底那么久,她实在没胆子去问爹,只能向他求援。平日跟他闹归闹,他对她也没个正经,但除了亲人,他是自己唯一能信赖的人了……至少,她知道他会看在两家人的情分上,即便不出手帮助,也会给她出些主意。

  「第四回?」沉吟思索,他幽暗的黑眸紧紧锁住她凝愁的眉,缕缕散乱线索掠过脑中,他眯起俊眸,低问:「你晓得那些东西来自何处?」

  「苏州。」

  他暗暗吃了一惊,瞬即捉摸到个中来龙去脉。

  朱棣图夺皇权,多年来不仅在燕王宫内私制兵器,更四处招兵买马,他笃信从苏州「干将坊」旧址所铸造的刀枪最具灵气,随他上阵杀敌无数的那把宝刀,便是苏州所出的干将剑。

  长孙晋记得那名负责把兵器押送至燕王宫的镖行当家,是名总能跟他漫谈水乡故土的扬州人。

  种种巧合串连起来,他几乎能断言那批兵器正属朱棣所有。

  「别让第三个人知道。」慎重吩咐,他不想吓坏她,尽力柔化眉间纠结的线条,温言道:「我这就去找容爷谈谈,你待在这儿,别乱跑。」

  事态严重,他不能让她回家,虽说前三回都让容爷跨过险道,但他不允许她再这样跟随父亲,懵懵冒险。

  及时拉住他急急拂袖的臂膀,她眸色黯淡,对他摇了摇头。「一船人都往扬州去了,这时候……应该尚未归来。」

  「别太担心。」他握紧臂上有些颤抖的小手,不忍看她如此愁苦。

  他的安抚抹不掉她心底深切的恐惧,爹爹一次又一次押送这些兵器,她可以不担心吗?眼看他对此事有这般强烈的反应,她也无法再装聋作哑下去了。

  「你知道我爹在做什么?」她颤声问,眸里有着迷蒙的乞求,不希望连他也瞒着自己。

  「我跟容爷的立场是一样的,我不会让你蹚那浑水。」长孙晋按住她纤细的肩头,扶她坐下,眉宇严肃。「我想你也该明白,这件事稍有差池,必将招来官非,在事情尚未解决之前,你要做的就是自保。」

  私运兵器,等同于把半边腿踏进棺材的差事,她不是不懂,可是——

  「你要我袖手旁观?」她难以接受他这样自私的说辞,那是她父亲啊!

  面对容云的错愕,他只是冷淡反问:「如果最后连自己都保不住了,你还能对家人谈什么救护?」他铁了心,绝不让她卷入那复杂的是非中。

  「你要我等家人出事了再想办法?」她摇头,拒绝听从他的主意。「上回已经受尽了锦衣卫的苦,我不要重蹈覆辙!」

  从前,只要是跟官卫有所牵连的事情,她习惯掩起耳目,一心只想远离那些麻烦,压根儿不想对此再有任何触碰,可眼下事关家人的安危,她怎能不管?

  「我只要你安好。」看进她惶怒的水眸,他坚定地道。

  长孙家的恩人是容昊,可在这种生死莫测的节骨眼上,若要作出取舍,他宁可割舍容昊,也要保全她!

  她激动的神情怔住,泪湿的大眼看着他从未展现过的厉色,心头有股炽烈而酸楚的暖意。

  我只要你安好。

  他固执的眼神与嗓调,教她看见了他心底最真挚的在乎,会把爹爹的勾当说出来,她并无要他参与的意思,也没想过他真会对此插手,甚至还这么庇护着自己,不让她这个容家人承担此事带来的任何恶果。

  他待她,是真情切意的好,喜姨说的没错,这一路走来,都是她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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