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嫁给儿臣前生活并不顺遂,心想着四下游历,走访各山川美景,请父皇给儿臣三年时间带她出外游玩,让她偿其心愿。」乐王宠妃,愿以她的开心为先。
「嗯哼!朕在高位做牛做马,不得喘息,你们一个个离朕远去,一个入佛门,一个只想游山玩水、悠闲度日,真有把朕放在眼里吗?」他佯怒,数落皇儿们。
其实他是羡慕的,人生在世能有几件事得偿所愿,他二十岁即登基为王,到今时今日发也染霜了,一生精力全耗在皇宫里,不曾有一件事未依礼法而行。
除了嫔妃众多外,他还真是乏善可陈、困穷得很,连天城以外的地界也没跨出一步,形同尊贵的囚鸟。
察觉纤柔身子微颤着,乐王没好气地语出怨言,「父皇,你别摆出皇上老儿的派头,关起门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吓到我家王妃了。」
啧!在王府里还胆大着呢!追打着他不放,恼他又欺瞒她中毒一事,害她哭得死去活来,差点当真地陪他同赴黄泉,她扬言要休夫。
这会儿的凶悍劲到了皇上的御书房,反倒成了胆怯的老鼠!大气不敢吭地躲藏着,以他为遮蔽。
莫怪民间有言:宠妻宠上天,夫字少一撇,天字不出头,妻子直接爬到你头顶。
「朕也敢编排,不要命了吗?」皇上假意生气,怒斥乐王,可是语气随即一转,温和如慈父,「皇媳,父皇并非有意惊吓你,父皇怪的是不肖太子和顽劣乐王,与你无关,你别放在心上。」
「臣媳惶恐,皇上厚爱了,臣媳羞受圣恩。」听见皇上并无责怪之意,单无眠这才大起胆子,从乐王身后走出,行君臣礼。
「就跟这死小子说的,关起门来是一家人,你就跟他一样喊我父皇,用不着拘礼。」这媳妇倒是乖巧,温顺有礼。
「是的,父皇。」她姿态优雅地福了福身。
「把头抬高,让朕瞧瞧,是什么样的花容月貌能拴住野马似的皇儿。」他以为乐王看重美色。
「臣媳并无花样容貌,姿色尚可。」单无眠缓缓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直视当朝天子。
「嗯!果然是……」不够娇美,无艳色可言。
「国色天香,貌比嫦娥,天仙下凡都不及她千分之一。」南宫夜色噙笑地接话。
「嗄?」皇上顿然一愕,不敢相信乐王竟然公然「欺君」。
「父皇,你不觉得儿臣这王妃是美人儿吗?瞧她眼若星辰,鼻若瑶柱,小嘴儿红得像胭脂,简直无一不美,儿臣就爱她的艳如桃李呀!」唯有良善之人,心美人也美。
「呃,太子,是朕眼花了,还是耳朵出了岔,怎么双眼看的和乐王形容的大有出入。」难道年纪大了,看人不准了?
清风笑道:「人看一尊佛,佛看人是佛,心中有佛,处处是佛,人看无佛,佛亦是人。皇上,乐王是真心喜爱王妃,因为深爱一个人,自是眼中无他,只觉她入眼。」
「啐!直言嘛!不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心头爱着呢!当然觉得美不可方。
「父皇,你说儿臣是王八,那王八的父亲是什么?」被贬成小畜的南宫夜色忍不住顶嘴。
「也是王八……喝!你这浑小子连朕也敢不敬。」皇上不假思索地一应,但想了一下才发现不对,他骂到自个儿了。
第10章(2)
乐王嘻笑地装傻,握着王妃一小撮青丝在指间把玩,惹得她微恼地捶打他手臂,柳眉一竖瞪着她该以夫为天的王爷相公,说了几句气恼言语。
看到乐王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地逗弄王妃,这一幕让安庆帝一震,同时也深深领悟到他那句「无一不美」,真正的夫妻相处之道不就如此,举眉案头,画眉为乐,平凡中见真喜。
「皇上,贫僧该走了,今日一别,望君保重。」他为人子的孝道到此为止,从今而后,他是佛祖弟子。
「你要走了……」他伸手欲留,却黯然苦笑,将手放下。
「父皇,御书房的墨气重,儿臣也该回乐王府了,不然王妃的娇贵身子会受不住。」再不走,就让人察觉太子未死,又要掀起风波。
闻言,安庆帝吹胡子瞪眼,「你走、你走,赶快走,眼中只有妻子,没有天子的妻奴,朕瞧了也碍眼。」
「是,那儿臣走了,父皇也赶紧到后宫去消消火,别把青筋给气爆了。」南宫夜色挤眉弄眼地取笑。
「你……你这不孝子,朕还宁愿你是傻子王爷。」至少不会气得他气血翻腾。
「父皇,你真为难儿臣,既要儿臣傻,又要儿臣替你掌管天下——」一阵干呕声打断南宫夜色的揶揄,他神色一变地扶住猛吐酸水的王妃。「眠儿,你怎么了?别吓本王呀!」
「我……我想吐……」好难受,整个胃袋快翻出似的。
南宫夜色心急地大喊:「是不是吃坏肚子?快传太医,马上叫赵太医为王妃诊脉……」
在赵太医和一干太监、宫女闯入前,已非太子的僧人清风已由另一道侧门离去,一身黄色袈裟消失在皇宫内院。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是皇长嗣呀!曜阳王朝后继有人了。
「什么,有喜了?」他先是呆住,继而狂喜地盯着爱妃的肚皮。
「有喜了,很好很好,那就在皇宫养胎吧!由太医亲自照料着。」安庆帝高兴得嘴巴都阖不拢,还故作帝王威仪,频频点头称许。
「父皇……」老婆是他的,父皇怎能可以自作主张!
「就住在朕寝宫旁的流云殿,太监总管派些人去整理整理,该用的、该备的全都准备齐全,朕的皇孙不得有一丝闪失。」哈!朕还是皇上,不是你,皇儿你就认命吧。
「……」南宫夜色恼怒地瞪着皇上,扬起的嘴角却止不住将为人父的喜悦。
「娘娘,娘娘,你走慢些,你现在身子不同以往,走慢点啦!你走得这么急要去哪里?」哎!呀呀呀!小心小心,别碰着了。
「找皇上算帐。」他说话不算话,一再食言,她实在忍不下去了。
「要找皇上算帐,也得缓着点走,你不顾着自个儿,好歹顾及肚子里的那一个啊。」要是动了胎气,她十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
「孩子都生好几个了,还怕他摔着吗?本宫今天不跟皇上说清楚,他真当我没脾气了。」再温驯的猫儿也有爪子。
「娘娘,娘娘……」厚!娘娘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真像个孩子欸,皇上太宠她了。
在身后拼命追赶,还赶不上一个孕妇的冬雨已是禁卫军统领夫人,她在三年前嫁给尚是贴身侍卫,如今高官晋身的夏侯莱阳,夫妻俩生有一子便不再生。
根据夏侯莱阳的说法,有子承递香火便已足矣,无须劳累妻子受苦。
但事实上妻子冬雨不论在婚前或是为人妇后,直来直往的直性子依然没变,生的儿子跟她个性如出一辙,顾得了大的,小的就哭,小的哄停了,大的又不见了。
疲于奔命的禁卫军统领决定不生了,免得累死自己。
而两人尽忠的物件仍是原来的主子,只不过一个贵为天子,一个成了皇后,他们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富贵加身,尊荣一身。
「南宫夜色,你这个大骗子,你到底要骗我几回?是不是等到我老得走不动了还继续骗我?」
听到熟悉的咆哮声,正在教三岁长子认字的南宫夜色轻拍儿子手臂,要他自个儿玩去,别让皇后的怒气吓到,然后他起身相迎,露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