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很久,心底暗骂:该死,那家伙不会已经把穗青拐出去了吧?
拿起电话,想让秘书推掉自己下午的行程,手指停在拨号键上,又用力放下话筒。他在做什么呀,就算庄帛宣是超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把穗青拐走。
再打一通电话,这回足足响过二十声,姜穗青才接起电话。
他口气不善,问:“你去哪里?”
“去上厕所啊,我没把手机带进去啦。”
穗青的回答把他的火气给消弥,他是怎么了?关心则乱,庄帛宣的出现,让他神经紧绷了。
“穗勍,你在生气吗?好啦,下次我会记住,上大号的时候把手机带进去。”
姜穗青答得小心翼翼。
“我没生气,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去找你?”
“陌生人?”她卡了两下,挤眉弄眼三秒钟后才回答,“你是指医师吗?她不算陌生人吧,是你说,我可以跟她当朋友的。”
意思是,除了龚亦昕之外没有别人了?他松口气说:“你当然可以跟龚医师当朋友,那是我同意过的。”
他回答得很鸭霸,不晓得的人,还以为穗青是他未成年的女儿。
“幸好,不然我一个人在医院很无聊。”
“如果有不认识的人去找你,你不要和对方说话。”
她又卡住……两秒钟,接着微笑回答,“那今天换了个新护士照顾我,我可不可以跟她说话?”
这个笨蛋……两条黑线横在他额间。他憋憋气,回答,“可以。”
“那就好啦,啊啊……有人进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医师来巡房,我不跟你多聊哦。”说着,赶紧挂掉手机,她很怕穗勍再多问几句,就会问出破绽。
姜穗勍叹口气。穗青是不会说谎的吧,也许他只是担心过了头。
他并不知道,姜穗青挂掉电话之后,进门的是万事管秘书。他给她带来一杯柠檬茶,蜂蜜和柠檬一比一,兑水五倍冲成,很麻烦,但出钱的是老大,而且谁教他的老板向来公私不分。
接下来,魏秘书给她说冷笑话,并且在笑话当中,探听到她住的地方以及出院时间。唉……谁让他的老板总是公私不分。
第3章(1)
一切检查做完却查不出原因,所以姜穗青出院了。
穗勍很忙,除了公司之外,还得忙着和龚家天使打交道。
她觉得穗勍在感情方面低能,她怎么看都是医师比较好。至于医师那个天使妹妹……比她这个笨蛋还要更脑残,真搞不懂,他不是向来看不起笨蛋女的吗?
可这种事她不能和穗勍讨论,他只会丢给她一个不屑眼光。再用不屑口气对她说:“你的脑浆已经很稀有,不要浪费在无谓的地方。”
所以、因此、于是……
唉,要是阿忆在就好了,至少有个可以讨论的对象。
阿忆……睫毛下垂,愁雾涌入人心口,也好,就这样断了,反正、反正穗勍不喜欢她和陌生人交往,反正他和她停在这里,是很好的句点。
她把床边的小说堆成叠,拿来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头发,想起那个繁复发辫,她仍然不会编……
下床,走到厨房,走进客厅,再走回房间,来回一圈。
他们的公寓坪数算大的了,但她把每个房间都走过,速度不要太快的话,最多能用掉五分钟,可是一天有多少个五分钟啊?
才出院第一天,她就开始对漫长的一天感到不耐烦,真不晓得,不上班是不是正确打算。
如果阿忆在的话……光想到这七个字,他就忍不住傻笑。
再走一圈吧,多好五分钟赚五分钟,不是说走路对人类很好吗?
她从客厅走到穗勍的房间绕一圈,再走进厨房,然后是书房、自己的房间、浴室。
一个不经意,她在浴室里看见万事管秘书送来的柠檬马鞭草沐浴露,一时动念下,她脱去衣服,让自己浸润于沐浴露的香气中。
她洗很久,连头发都洗过,洗的手指头皱皱的,才离开浴室。
她打开衣橱,里面大多是名牌套装。之前上班时穿的,为表现出专业素养,深色套装占了三分之二以上,她不喜欢套装,尤其西装外套、窄裙让她连走路都觉得紧绷,做大一点的动作还得担心曝光。
姜穗青打开另一边衣柜。这柜里面的衣服有很多年的历史了,是她当学生时期买的,大多是小洋装或七分裤,穗勍常嘲笑问:“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得像没头脑的白雪公主?”
他不晓得,因为当白雪公主必当女强人轻松得多,而且能够当白雪公主,是很浪漫幸福的事。
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鹅黄色洋装,她在身上比划了几下,再拿起一件白色洋装试着。她的衣服质料都很棒,又有专人清洗、保养得宜,丝毫没有泛黄迹象。
白色洋装的腰带上绣着白色古典花纹,船型领,领口处缀着简单蕾丝,裙摆缝着米色珠子,拉开裙摆,珠子排列成云纹,裙长至膝。
考虑半响,她决定换上白色洋装,她在穿衣镜前面旋转,转一圈、转两圈、转无数圈,怪的是,配合着转圈的音乐竟然是生日快乐歌。
她的歌声比穗勍好上许多,但会唱的歌很少,主因是脑袋不好,记不得歌词。
对于自己的笨脑袋,说实话,她很困扰呢。
甜甜一笑,姜穗青看着镜里的自己,再转两圈,走到鞋柜边,她打算找一双鞋来搭配,这时,门铃响起。
是谁?穗勍吗?他有带钥匙出门啊,而且他今天很忙。
还是汪秘书?但她已经跟他讲清楚,他不像死缠烂打的男人呀。
那么……是邻居吧,如果是外人,大楼管理员不可能连问都没问,就乱放人进来。
对,肯定是十三楼之三的孙婆婆她刚搬来不久,还没有交到新朋友。
找到最有可能的答案,她在打开门的同时,释放出甜美笑容。
看见姜穗青的打扮,阿忆有几分晃神,他定了定眼,回神问:“这么开心?你很好客?”
他不是孙婆婆,他的身高至少比孙婆婆多上两颗头……笑脸在瞬间隐去,微张的嘴、发呆的脸,再再表现出,无数的问号正在她心中迅速繁殖。
“你的表情真让人伤心,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说完,他从身后拿出一盆大理菊。
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反应出,自己该伸手去接礼物。“谢谢你。”
“你穿这样,很漂亮。”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
因为他的赞美,她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是很多年以前的衣服了,我现在……呃,现在都穿套装。”
话说完,她想要掉自己的舌头。解释这个做什么?谁管她爱穿什么不穿什么。
“穿套装太拘束,你还是穿洋装比较好看。”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话讲一半,她又想咬舌头。
身为人类可以偶尔当机,但不能当得这么凶啊。
“柠檬马鞭草的味道很香。”阿忆凑近她,用力一闻。
他闻到了?一抹红晕迅速扩散,她一路从脖子红到头顶。
吞下口水,她艰难问:“你、你……怎么会来?”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朋友拜访朋友不是很正常吗?”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你告诉过万事管秘书。”
“我没有。”她举五指发誓。
穗勍叫她不可以跟陌生人交朋友,但医院是公共场所,她不能阻止阿忆来访,但她真的没有把住址告诉陌生人,再次发誓。
“想想看,他是不是问过:你家住哪一区?你家是不是靠近某某国中?你回答之后,他说:‘那里我去过,有一栋新盖的大楼。’你点头说:‘对对对,我们家就在那一栋,我很喜欢它特殊的建筑风格和风景,尤其清晨从十三楼的落地窗看出去,可以看见公园里面运动的老太太、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