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想推开她,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但她扣住他的腰,不愿意从他胸口离开。
给她几分温暖吧,一些些就好。
“穗勍,我很累,我做不好总经理,我老是出包、老是被笑,他们都在我背后说我是花瓶。”
对啊,她是花瓶,曾经有人对宣说:你怎么会喜欢花瓶?你应该找个和你旗鼓相当的女性。更有人大剌剌走到她面前,冷笑问:一个虚有其表的花瓶,妳以为自己可以占据他多久的注意力?
不管经过多久时间,不管多么努力,她始终是花瓶,而他……已经对花瓶厌腻。
“哪个人说的?明天我就让他走路。”姜穗勍怒问。
“我很笨,我没能力做好正常人能做的事,没本事留住想要的人,除了坚持和耐心,我没有任何优点。”
然而,耐心在今晚做出证实,它对她的人生没帮助。
“谁说的,妳的优点很多,妳可爱善良,妳存好心,妳喜欢帮助别人。”这是第一次,他出口讲穗青的好话。
仰起头,她笑着望他。还是穗勍最爱她,就算她是笨到底的花瓶,也一样宠她照顾她,谁教他们的发源地是同一个子宫呢。
“勍,我很累,这五年我好辛苦……”
曾经,她相信辛苦让人成长,会让她变得和他旗鼓相当,等他回来,将看到崭新的姜穗青,而断掉的爱情将再继续,没想到他不要继续,他早已另外寻觅,找到一个与他并肩的女性。
这次她学会了,辛苦没用、努力没帮助,走到最终,她拥有的,不过是数也数不清的疲惫。
“我知道。”姜穗勍轻拍她的背,像哄婴儿入睡那样。
“我常常喘不过气,这里、这里……好像有千军万马在蹂躏。”她指指自己的胸处,然后用力吸一口气,眼眶却迅速泛红。
“这个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明天起,妳留在家里休息。”他做出决定。
“我不能太任性,我是姊姊,应该努力帮助弟弟。”
“傻瓜,帮我的人很多,妳不需要勉强自己。”
“我可以休息?”姜穗青笑问。休息……她再喘口大气。
“对,尽量休息。”
“我可以再回去,看那些没有营养的小说和漫画?”
“爱看多少就看多少。”
点头,她三度喘大气,张开手臂,对他撒娇,“我脚好酸,你抱我去睡觉。”
姜穗勍打横抱起她,抱她回房间,她不洗澡、不换衣服,身子一贴到软软的床铺上,就酥麻了筋骨。
她招手,把他招到床边,他躺到床的一侧,双手支脑后。
她很累,闭上眼睛,却不停说话,她说小时候他们合力让离婚的爸妈破镜重圆的往事,说他们国中高中在学校的琐事,说到趣味处,他扬起嘴角而她满脸笑。
说着、说着,她说到声音逐渐低微,入睡。
姜穗勍下床,为她拉拉被子,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看着她睡得像天使的容颜,心底叹息。
这时他并没有想到,穗青会在隔天清晨,遗忘过去。
第1章(1)
病房里,姜穗青扭着棉被发脾气,嘟起嘴瞪住姜穗勍,一分哀怨、两分凄凉,她像是要被发配边疆的王昭君姑娘。
“讨厌。”她憋了老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很生气”的话。
“那么不喜欢住院?”他扬扬眉。
废话,有人喜欢住院吗?又不是这里的医师长得像裴勇俊,又不是住在这里的病人,可以免费谈一段如韩剧的浪漫唯美爱情。
她生气,但表现出来的怒气只有……“用力”点头。
“好啊,妳告诉我,自己考上哪间大学?只要妳说得出来,我们马上回家。”
他挑衅地看着姊姊,说实话,他从不担心她生气,因为她的怒火只有……火柴嗤一声,点出来的火光那样大,而安抚她比安抚狗更容易,连叫她把下巴抬起来,搔搔脖子都不必。
“重要吗?反正不管考上哪一间,依我的个性肯定是混毕业。”
低下头,她盯着床上的粉红色被单发傻,那表情说明,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考上哪间大学。
悄悄地,姜穗勍蹙起眉心。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表情,淡淡丢下一句,“妳还真有自知之明。”
接住他的话,她连忙说:“那如果……如果我的自知之明很多,是不是,我就不必住院?”
瞧,安抚未开始,她已经先一步向他妥协。
姜穗青脾气好,好到全世界都知道。她是麻糬,可以捏可以压可以搓可以揉,可以无限制凌虐。
她退一步,他理所当然进一步。
“不行,一定得查清楚原因,没有人一觉醒来,会丢掉多年记忆。”
“我笨啊,记不住事情很平常。”
“如果这个算平常,脑科医师都要集体去自杀。”姜穗勍戳戳她的额头,满眼的受不了。
“为什么?”她歪着脑袋认真问。
“这么严重的状况叫平常,那什么症状的人才需要到脑科挂门诊?脑袋被削去一半的、长两颗脑袋的,或是头的半径不超过两公分的异人类?光靠那些病人来维持收入,医师能不自杀吗?”他深吸口气,耐住性子回答。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自杀就自杀,为什么要集体?”她的问题招来姜穗勍的大白眼。
“因为集体比较壮观。”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好像要把她塞进那个“集体”的名单里。
姜穗青的脸皱成一团,无辜目光对上他,委屈得像被丢包的小野猫。“勍,我很害怕……”
他叹气,一句话,她让他举白旗投降!
穗青是很好摆弄、脾气超好,但每当她用无辜表情看他,软软地喊他一声勍,他就只能弃械投降。
拨拨她的长发,他口气瞬地软下八成。
“妳乖,好好让医师彻底检查,确定脑袋里面没长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马上回家,好不好?”
“你不是说我脑袋里装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既然这样,何必检查?”她拉住他的衣袖,撒娇。
姜穗勍失笑,拉开她的手、坐在病床边,环住她的肩膀。“我知道妳不喜欢这里,但没彻底检查出病因,我会很担心。”
会担心啊……她唇边衔起一丝心疼。可不是,他们是十指连心的姊弟……
他的“担心”让姜穗青鼓起双颊,她贴进他的胸怀,两手扣住他的腰,下保证似的说:“别紧张,我没事的。”
“我也希望妳没事,不过……就当度假吧,我给妳买满屋子的漫画小说,买零食、买糖果,等妳出院后,再找个时间,我带妳出国玩。”
她嘴嘟得更高了。穗勍只会嘲笑她、欺负她,这是人生第一次,他巴结她、讨好她,她果真让他很担心。
“对不起。”她闷声道。
他们是双胞胎,简单三个字,他明白她为了什么而歉疚。“没关系,妳快点好起来就行。”
“如果我好不起来呢?如果我记不回以前的事呢?如果我……”低着眉,她轻声问:“如果我永远这样,穗勍会不会很生气?”
“放心,我不会生妳气。”他轻拍她的背脊。
“其实,勍从来没有真正生气过我,对不对?”
他笑了。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笨嘛。
“说吧,想去哪里玩?”
“哪里都可以吗?”
“对,哪里都可以。”到时候,公司就用视讯遥控吧。
“我想去欧洲。”
“买LV、看时尚展?”
“才不是,我要去喝咖啡。”
“哪里的咖啡不好喝,偏要一趟路跑到巴黎去喝。”那杯咖啡真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