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佩芸不想见到你的父母?”
“她说设计师的时间没办法配合,所以不能我一起去意大利了。”
“冲突点在哪?”钱贯杰奇怪的问。
他顿了下。“我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参加婚礼,她拒绝,就这样。
钱贯杰终于抬起头来。“你没问她?”难不成这两个家伙再一起都步沟通?
她都告诉他原因和决定了,除了接受,他能反驳吗?
“张开你的嘴,让你的声带和脑袋正常运作。”钱贯杰翻个白眼。这家伙谈恋爱不只个性收敛,还变低能。
本来以为慢慢等着看好戏就可以了,现在这样,自己到底该不该帮他?
“佩……佩芸。”
“嗯?”文佩芸奇怪地侧过头,瞟了那个和她出来逛街,却从头到尾显得心不在焉且亦常安静的男人一眼。
“你要不要和我去意大利?”
“设计师的时间搭不上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她笑问他。
“嗯……”他态度有些诡异,欲言又止。“是……机票的问题吗?是我约你的,机票……我会买。”他显得笨拙,断续的问。
阿杰交代他不可以直接谈到“钱”这个字,但他明明就告诉他问题出在钱上,该怎么避开这个字眼,真是苦恼。
文佩芸的笑容顿时将在脸上。
“谁告诉你是机票问题的?”
“……”他发现她脸色变了,不敢再说话。
这男人不会说谎,光从表情就能看出大概了。
她将原本挽着他的手抽回来,放开了两人的连结,沉默地往前走。
高亦翔急忙扯住她的手臂。
“佩芸!”
她停下脚步,却没回头看他。
“我问阿杰的。”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招了。“我不知到你有财务问题。”
他从没听过她说过。两人一起逛街购物,向来都是各付各的,她从没表现出特别奇怪的地方,虽然曾听他说过她父母破产的事,但她拥有自己的工作室,也从没在她面前提过钱的问题,所以他未曾想那么多。
听见“财务问题”四个字,文佩芸的心咚地一沉。
“那是我的问题。”
“我可以帮忙。”他直觉反应。
她甩开了他的手,冷漠的道:“不需要,我自己也能过得好好的。”
毕竟是公共场合,她不愿失了仪态与他争吵,但也没兴致在逛下去,转身便朝车停的方向走去,打算回家。
高亦翔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直到上了车才再度开口。
“你应该和我讨论。”他相当认真。
手放在手刹车上还未有动作,闻言,文佩芸顿住,转过头,她语气突然恶劣地道:“为什么我‘应该’要和你讨论?”
“因为你没办法解决。”
他的直言惹来她的爆发。
“我没有办法解决!”她突然大吼。“我一直在解决,每个月都在解决!”
谁能说她没办法!
高亦翔被她的激动反应下了一跳。“我——”
“这是我的事,你没资格来评论我有没有办法解决!”
“我只是想帮忙……”
“不必!就算我没办法解决又怎么样?你也没办法。”
“我可——”
“而且我们只不过上过几次床,你凭什么打探我的财务状况!”她吼完,车内的空气彷佛也凝结了。
他争着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开启的唇……缓缓阖上。
文佩芸的表情也好不太哪去,她别过头不发一语。
“我载你回家。”许久,她哑声道。
车子缓缓上路,车内空气沉窒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一路上两人都没试着再开口,就这么默默地回到了他住所的大厦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她马上下了车,直接将车钥匙还给他。
“我不上去了。”她打算开自己的车回家。
高亦翔手上捧着钥匙,感受到金属的冰冷,视线又移到她脸上。
文佩芸在他的目光下垂下眸,从他身旁绕过去。
“晚安。”她淡道。
“我只是想帮忙。”他低声说。
见她的步伐没停下,他又道:“我也不觉得我们只是上过几次床……”
她那么生气,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极轻的音量飘进了文佩芸的耳里,可她却装作没听见,直接上了自己的小车,发动油门,扬长而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从面前开走。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她知道他未脱口的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态度已表现得相当清楚,他绝对不只将他们的关系解读成床伴。
在男女关系上,他太过单纯,单纯得似乎不晓得多加考虑犹豫,就一股脑地撞进去。
她知道若自己要求,他肯定愿意倾尽所有替她解决问题,可难道因为他愿意,她就该占他便宜?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该保护自己?
脑袋闹哄哄一片,不知道是气他还是心疼他、是恼他还是在恼自己。
一脸麻木冷然地在夜色中驾着车,文佩芸直直看着前方路况,任泪水无声地悄悄滑落。
墙上时钟滴答,刚回到家中的文佩芸瞄了眼指向九点的时钟,沉默地走回房间,拿了换洗衣物后,马上进浴室盥洗。
洗完走后,倒了杯开水,从冰箱中哪出一颗频果充当今日晚餐,接着她回到客厅,窝进沙发钟打开电视打发时间。
她又搞失踪这招了。
她很郑重的考虑,自己真的可以改名叫做文佩孬,这名字其实不错,挺适合她的。
第9章(2)
今天已经十八号了,她这次整整消失了十天。
再过几天高亦翔就要出发,她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口中咬着苹果,文佩芸的视线离开了电视,拿起一张已经摊在桌上好几日的纸条。
她搞失踪的这几日,那家伙曾在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隔天打过一次电话给她,被她直接挂掉后,就再没打来过。不过几天后,她的信箱内发现了这张纸条。
他的行为很好猜,她不接电话,他一定就不敢再打,怕惹她生气。但她没料到他会写纸条给她,或许他觉得手写信比传Mail或简讯来得又诚意?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对不起,别生气了”几个字,后面还有一串莫名的数字,看起来像是计算机出现错误讯息会跳出来的常常一串、让人看不懂的无意字母。
说不定他刚好拿到抄了工作上要用到的东西的纸张——因为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只好如此解释。
看着纸条,她的心情相当难受。
她想见他、想跟他去意大利;想要看他神采飞扬,动不动就一脸正经,对事情滔滔不绝评论的模样;想看着他抱她,偷偷脸红,又要装镇定、无辜的脸孔;想看他明明不喜欢小动物,却又认真的陪Lucky玩耍,监督它每天准时吃饭、准时睡觉。
她想见他……
将忙碌了一天的疲惫身躯投入沙发的怀抱,想象着这是他的拥抱。
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情代表着什么意义,但她不敢放任感情发展。
他太好了,她不想让背了一身债的自己拖累他。或许他不再亦自己的存款一夕之间全化为乌有,但她不想。
他那么努力工作,靠着自己的专业拥有现在的生活,没道理为了一个只是错误情感投射的女人让一切从头来过,她只不过很好运的占有了他的第一次,和纯情的他以为得负责到底罢了。
有时候她的很讨厌自己的个性,尽爱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决定。
父亲以她的名义作担保人的债务,只要打官司,她绝对可以撒手不管,却像个笨蛋扛下;遇上这个容易被感情金光党诈骗的阿呆,只要她花点手段撒撒娇,肯定能捞到不少好处,可在他主动表情愿意帮忙时,她却只顾着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