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井灏两手插进口袋,低头注视鞋尖,缄默不语。
“我知道被狗仔跟拍的感觉很呕很糟,可是,就算感觉再怎么呕再怎么糟,你也不该动手。”
“我是被狗仔逼到忍无可忍,才下车理论。”
“理论动口就好,何必动手?”
“我会动手,那是因为那个叫陈浩之的狗仔嘴脸实在有够欠揍,呃……就是那种看了不揍他,会觉得很对不起他的欠揍嘴脸。”平井灏的火气又提了上来。
“你……井灏,不是我爱说你,你的火爆脾气也该收敛一下。”
“你先别急着数落我的不是,让我把狗仔跟拍的惊险过程说给你听,请你评评理。”
“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晚上十点多,我把车停在录音室楼下,接录完音的米靓去林森北路吃消夜后,正准备开车要送她回家时,不经意从后视镜瞄到后面紧跟着一部车,狗仔正从摇下的车窗拿出相机偷拍,我告诉米靓有狗仔跟拍,随即狂踩油门加速狂飙想甩掉狗仔。”他咽了咽口水,往下说:“不料,阴魂不散的狗仔知道跟拍露了馅,干脆化暗为明,为了近距离猎取我和米靓同车的画面,竟不顾危险三番两次故意把我的车硬逼到外车道,迫使两车并行,然后拿起相机一阵猛拍,害得我好几次差点擦撞到旁边的机车骑士,吓得米靓花容失色,都快哭出来了。翾翾!狗仔为了抢独家不惜跟我在马路上搏命演出飞车追逐的疯狂行径,真的把我给彻底惹毛了。于是,我把车停靠路边,狗仔也跟着停车,我忍无可忍冲过去,一把抢走狗仔手上的相机,用力往地上砸,再抬脚把它踩个稀巴烂,那个叫陈浩之的狗仔下车跟我理论,两人一言不和打了起来,陈浩之的搭档跑过来劝架不成,打手机报警,于是,我就被带到警察局了。”
“你跟狗仔打架,没伤到哪里吧?”
“一点点皮肉之痛,不要紧。”
“那就好。”她宽心地大吐一口气,旋即问:“米靓呢?”
“砸烂相机的是我,动手打架的也是我,与米靓不相干,所以,在警察到来之前,我叫车让她先行回家。”从平井灏的话里,不难听出他极力保护米靓,他抹了把脸,说:“我们走吧!”
“走?你是说你可以离开?”
“不然咧?难不成要我留在警局打地铺?”他没好气瞪她一眼。
“当然不是留你下来打地铺,而是,我还以为……还以为……”她憨憨地朝他呵呵傻笑。
“你还以为什么?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还以为你会被关进拘留室过夜。”
“呸呸呸!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被关?”
“不是啦!我只是以为你把狗仔打得鼻青脸肿,警察一定会把你关起来。”
“刚才陈浩之临走前不是说尚未决定是否提告?所以,承办警员叫我在笔录上签字,即可离开。”
“那我们还不快走?警察局可不是什么山明水秀令人流连忘返的风景区。”她才抬起脚,又倏然止步:“等等。”
“怎么了?”
“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外面有一堆记者在守候,你一走出去,那些记者肯定会对你提出各种问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别招架不住。”
“你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平井灏显得自信满满地往外走。
“呃……等等、等等啦!”她再度叫住他。
“又怎么了?你该不会想拿支笔找个地方写“到此一游”吧?”
“我又不是疯了,敢在警察局写“到此一游”,不被警察以毁损公物的现行犯把我当场逮捕才怪。井灏!我叫你等等,是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跟米靓是不是拍完MV后,假戏真作,暗中交往?”
“嘿嘿。”他干笑两声,未做正面答覆,反亏她:“刚才我正纳闷最爱挖八卦的你,今儿个怎么反常不挖八卦了?哪里知道我才这么想,你马上又挖起八卦来了。”
“还说呢!你卯起来打手机,把我从睡梦中吵醒,告诉我你打人被带进警察局,我听了都快吓死了,哪有心情挖八卦。现在,你暂时没事,我的八卦细胞又重新活跃起来,所以,能不能请你正面回应我的问题,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稍安勿躁。我相信外头的记者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跟米靓交往的情事,你陪我一起出去面对记者,不就知道答案了?”
“说的也是。那,我们出去吧。”胡翾偕同平井灏才踏出警察局,已在外面守候多时的媒体记者立刻一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你推我挤,争相将麦克风递到平井灏面前,一名无线新闻台的女记者拔得头筹:“井灏,你跟米靓是不是拍完MV后,假戏真作,展开交往?”
听到记者所提出的问题与胡翾如出一辙,平井灏凑近她耳朵,小小声说:“瞧,被我说中了吧?”接着,大声认了:“是,我跟米靓是在拍MV时,彼此有了心动感觉,才开始交往。”
“自从上次你和米靓互相为对方跨刀拍MV,成功制造话题后,今天两位再爆绋闻,令人不禁怀疑你是借着炒作绋闻,为你即将在小巨蛋的个人演唱会拉抬声势?”另一名女记者犀利出招。
“再过十天,我的个人演唱会即将在小巨蛋登场,门票早就销售一空,我想,数字会说话,你所谓的借由爆绯闻拉抬演唱会声势的说法,不攻自破。”
“你和米靓的恋情保密到家,这回被跟拍,是否担心恋情见光死?”
“仿佛遭到诅咒似的,艺人的恋情一旦曝光,百分之九十九见光死,我只能祈祷我和米觏是那幸存的百分之一。”
“井灏!你不仅砸烂记者的相机,还把记者打到挂彩,你对自己的行为有没有什么话要说?”平面媒体男记者终于抢到发言权。
“有。我要为自己做了最不好的示范向社会大众鞠躬道歉。”平井灏折腰九十度,长达十秒才直起腰杆子。
“遭你殴打的记者扬言不排除提告,你打算如何面对?”记者采车轮战术轮流提问。
“我会努力寻求和解。万一,和解不成,我会坦然面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井灏?”
“对不起!一夜未阖眼,搞得我眼皮子都快要睁不开了;而各位记者好朋友更是辛苦彻夜守候,此刻,想必跟我一样疲了累了,各位的采访何不就此结束,各自回家好好休息?谢谢各位!大家辛苦了。”平井灏一句累了疲了,道出在场记者的共同心声,大家无异议放他一马,分头散去。
平井灏快步走到他的“蓝宝坚尼”旁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等胡翾扣上安全带,即发动引擎把车开上马路。
“井灏,你开错方向了,这个方向是往你家,我家在另一头。”
“没错啊!我要回家,当然朝我家的方向开。”
“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先送我回家呢!你……算了!请你停车,我自个儿叫车回去。”她嘴上没说,心里可犯着嘀咕:这个平井灏未免太不上道,半夜急急如律令似的把她叫来,却连送她回家都不肯?
“你可知,我为何非把你从睡梦中叫来?”
“我是你的助理,你闯了祸,当然要把我叫来一起善后,不是吗?”
“……”平井灏笑着摇头:“关于善后问题,公司自会派人处理,我一点也不担心。我比较担心的是,等一下,若叫醒我哥,告诉他我殴打记者还闹上警局,他一定暴跳如雷,所以,我才把你叫来,希望你帮我安抚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