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你还在流浪吗?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有没有亏待自己?不要酗酒了好不好?我担心你的肝。小时候,你常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什么都可以伤,就是不能伤害你的小心肝,所以,不要用酒精重创你的肝。
啊,对了,照片是合成的,礼服是我设计的,美不美?我真想穿这件婚纱走过红地毯。但a不回来,我就不嫁阿扬,因为我很贪心,希望最美丽的那天,你在我身边。
如果你流浪够了,放逐够了、被我伤透的心平复了,就请你快点回来吧,小昀真的好想你。
他的手指子啊滑鼠上停留,压出一个又一个的a,在视窗里面排成序列。
“a”是符昀替他取的绰号,全世界只有她这样叫,她说,他有一双穿透力高强的眼睛,能把她的心事摸的澄澈透明。
他的眼睛如果真的那么厉害,怎么没本事看出来,不管局势怎样变迁,小昀爱阿扬是真理、不会改变?
又或者,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断的自欺欺人。
烦!不想小昀,不想阿扬,他不要想过去,只想未来……可是……小昀说他不回去,她就不嫁……
唉,为什么他没办法和其他人一样,一旦分手,就老死不相往来,为什么他还是担心她的思念、她的心情?
是因为爱她太深、或者累积的习惯造成?
不过他早不酗酒了,自从他的金主气喘发作那次之后,他就不到酒吧、不碰酒精;至于流浪,他这样算流浪吗?
生命里的前三十年来,他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安定过,一个女人,一颗想要快乐的心,让他的生活变得平静。
离开客厅,走入厨房,黎雨佩还在睡,她真的很能睡,有时候能够连续睡上十二个小时。
他在床边坐下,食指拂开盖住她脸颊的长发,细看她精致完美的五官,看她绸被下的玲珑曲线,心怦然。
她像天使,醒的时候像,睡的时候更像,她皮肤白的像雪,脸上的酡红嫩的让人垂涎。
他们在一起之后,雨佩养成裸睡的习惯,更开始的她很不适应,但他说了一句:“我不想整个晚上穿穿脱脱,太麻烦。”
她就努力让自己适应了。
她是个配合度很高的女人,许多时候,他觉得不是她在包养他,而是她让他包养。
相处两个月,再蠢,他也能摸清这个女生。
他懂了,她不是大胆放荡,只是害怕孤单;他知道她很没安全感,常常回头没看见他,就满屋子找人;她很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言自语。
她是个和符昀截然不同女生,她们全身上下唯一相同的部分,只有长到屁股的直发,黑黑的、柔柔的、顺顺的、每回他把玩她头发的时候,他常误会,误会时光回到从前。
她是个好女人,单纯可爱、善良体贴、直到现在,他还是搞不懂,条件这么好的女生为什么找不到好男人?他相信,就算黎雨佩没有很多金钱,男人仍然会为了她前仆后继。
上床,他拉开棉被,准备挤到她身边,却发现棉被底下,她双手抱着阿菲。
她说过,“阿菲是我唯一的家人。”
当时他问:“那个‘哥’呢?”
她偏偏头,红了眼,“他是晨希的家人。”
“那我呢?”那次,他脑袋烧坏掉,居然问她这样一句。
她倒抽气,拼命摇头,摇的很用力,把自己变成农历七月里热爱出游的小飘飘。
“怎么了?”
“你不可以这样子,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这是全世界最残忍的行为。”她声音哽咽。
她很爱哭,而她的哭法和符昀的很不同,符昀是那种默默垂泪式,伤心得再厉害,也不准自己发出声响,她常说:“我一哭就输了,我才不要输。”百分百的女强人。
而黎雨佩的哭分成三部曲,第一部是掉眼泪,当泪水糊满脸颊时,就进入二部曲,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如果不理她,她会躲进棉被里自己解决掉第三部;如果有好心人安慰,她会扑到对方身上嚎啕大哭,哭声气势万千,非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才算数。
问题是,就算她哭花了鼻子,还是可爱的像天使。
“你在说什么?”他搞不懂什么叫做给希望又让人失望?
“你再不久就要离开了,我们只剩下三个月又二十一天,你不可以对我太好,等我离不开你了,又把我丢掉。”
她说话颠三倒四,明明两个人是包养关系,明明是签过字,盖过章的约定,她就是有本事把自己形容成流浪猫。
不过,她的话还是让他开足了心,因为他知道,她一天一天数着分开的日子。
她嘴巴说好不爱,可是她一点一点依赖、一天一天眷恋……让他有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他不懂这是个什么样的病态世界?在他想尽办法当好男人时,他付出全心全意的女生居然不爱他,而在他恶质、不负责任、出卖身体,当个坏到不行的恶质牛郎时,竟让女人喜欢上自己。
恶男,总是得到青睐。
他和黎雨佩会走往什么方向?他已经不确定了,但……管他的,想那么多做什么,他只管眼前。
阿浪躺进棉被,把讨人厌的阿菲抓起来,远远丢到地毯那端。
他讨厌阿菲,因为在它身上,他看见她的寂寞,他在这里,就不准那个讨人厌的孤独来侵犯。
他圈住她的身子,揽住她的温暖,和美丽得让他怦然心动的曲线。她太美,美得让天下女生心碎——如果符昀在,她一定会用这句话还形容黎雨佩。
黎雨佩被他弄醒了,翻过身,笑着对他说:“早安。”
她笑脸很甜,像刚煮好的焦糖咖啡,甜得诱人,让人忘记咖啡的本质是苦的。
“早安。”他嘴巴说早安,身体却做着晚安的动作。靠她再近一点,继手臂之后,两条长腿也缠上她。
“你那么早就起来?”她揉揉眼睛,他把她塞回怀里,她的额头摩擦着他粗粗的下巴,痒痒麻麻的。
“嗯,起来收信。”
“真好,家人朋友都关心你。”
她的非凡哥哥哥也关心她,每天一通电话,忙的时候,晨希嫂嫂就帮忙他打,做足了嫂嫂该做的事,真心把自己当成小姑……黎雨佩不得不同意,非凡哥哥娶她,才是正确的。
“对。”
“小昀有寄信来吗?”她不知道,自己的口气里流露出些许酸醋味。
他们交换了彼此的故事,於是阿浪知道她那个名不副实的哥哥,而她知道符昀在他生命中占去多少比重。
“有。”她要他回去、停止放逐。
她的手指头在他胸口画圈圈叉叉。她和他是井字游戏,就算她先画下第一笔,也不见得就会赢。井字游戏是很简单却很难看出输赢的游戏,就像她和他,都说不交出真心,却在不知不觉间,认真了这段感情。
摇了摇头,黎雨佩像用橡皮擦似的,用掌心把他胸口的圈圈叉叉抹掉。
“不会。讨厌小昀寄信给我吗?”
他已经解释不来自己对符昀的感觉了,她在他心底仍然重要,她的话依然能牵动他的心情,他甚至因为一句“你不回来、我就不嫁”而感到骄傲,骄傲自己能左右她的决定。
“不,我说的‘讨厌’,是指都分手了,却不能像别人那样,分的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偏要羁绊了亲情、友情,羁绊起那些一辈子都脱离不了的东西。”黎雨佩嘟嘟嘴,小小的不满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