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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你什么时候把绘夏姑娘接到在宰相府里的?”他转个话题。

  “我接谁送谁要向你禀报?”宇文骥眉微微一挑,语气不客气。

  “自然不必,只是朕那日见到姑娘英勇的表现,印象深刻而已。”

  “我们见过?”绘夏插话,一脸迷糊。



  “那日姑娘击鼓鸣冤,朕站在表哥身旁,难道姑娘没发现?”赵铎挑了眉。不会吧,一表人才的他,不管站在哪里,都会被人第一眼看见的。

  她偏头想半天,摇摇头。“对不起,那天我只看见相爷,没发现皇上。”

  她的回答让宇文骥太满意了。原来自从视线对上他的,她的眼光就没外落,压根儿没发现在一旁垂涎三尺的色目。

  “是吗?原来朕入不了姑娘的眼?”

  这句话裹上威胁,让绘夏紧了眉头。

  “不、不是。”她偷偷拽起宇文骥的衣袖,下意识寻找安全感。她知道皇帝最大,而且在这个不民主的时代,皇帝看哪颗头顺眼,爱砍便砍。



  宇文骥光明正大握上她的手,他从来就不必偷偷的,手施了力,他用行动告诉绘夏——不必害怕,本人给你靠。

  赵铎不怒反笑地问她,“既然如此,怎么见了朕,面无笑容?”他在挑衅,因为表哥的态度很碍眼,好歹他也是皇帝,就算管不动宇文宰相,吓吓他身边的小姑娘,显显威风无妨吧。

  绘夏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大手,有了宇文骥的“保证”,胆子膨胀三倍,她不害怕了。她微笑说:“那是因为恐惧,生怕冒犯天颜。”这话有两分敷衍,三分虚伪。

  赵铎失笑。她那种态度要是有半点恐惧,他的头马上摘下来给她当球踢。“所以,人人见了皇帝都不敢笑?”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绘夏姑娘,你瞧,这弥勒佛怎么见了朕就笑?”他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佛像。

  她白皙如玉的脸颊隐隐涌起血色,像抹了一层胭脂,她窘迫道:“那是因为、因为……因为圣上是天上仙佛转世,乃当今活佛,如今这弥勒佛见了和自己同样是佛的皇上,自然是乐得开怀。”

  “真是这样吗?”

  不对,是她胡扯的,但面上,她恭敬拘谨。“是这样的。”

  “很好,所以姑娘也是活佛转世喽?”

  “什么?”她没听懂赵铎的意思。不过,她只是小仙,要成佛大概还要修行个三千年,但孟婆说她情根深种,恐怕此生与成佛无缘。

  “既然如此,为什么弥勒佛见了你,也是笑不止?”

  话问出口,赵铎和宇文骥同时用看好戏的眼光望向绘夏。

  宇文骥很想听听她如何自圆其说,还想趁机教会她,真正聪慧的女人得学会藏拙,像上回的击鼓鸣冤,太嚣张了。

  绘夏傻了三秒,话卡在喉头,须臾才道:“禀皇上,弥勒佛见了奴婢在笑,是在笑……奴婢不能成佛。”

  此话一出,赵铎抚掌大笑说:“朕这辈子第一次服人,尤其是一个女子,绘夏姑娘,你让朕心服口服。表哥,我可不可以把绘夏姑娘带进宫里,有她在旁边说说笑笑,母后肯定很开心。”

  “不行!”宇文骥说,这建议让他满肚子不爽。

  “不行!”异口同声的是绘夏。

  “为什么不行?”赵铎问。

  “因为绘夏是相爷的下人。”她胡乱搪塞。

  “可惜这样聪慧的姑娘,要是表哥愿意割爱——”话未说完,就被截断。

  “不愿意。”他横眼,用目光传意——还想就这个话题继续的话,我不介意让大燕再换上一个新皇帝。

  “好吧,既然如此,只好等朕有空时,多往表哥府里来走走。”

  宇文骥冷冷抛过一眼。好得很,从明天起,他保证他会很忙、很忙、非常忙,忙到没有精力傻想。

  他拉起绘夏离开待客厅堂,心底想着该怎么三令五申告诫她,不必把赵铎当成皇帝,直接当蜚蠊,见到面就算不能消灭,至少得学会逃离。

  但,他一回到书房第一句话和蜚蠊无关、和皇帝无关,他说的是,“记住,你不是宰相府的下人。”

  “不是吗?那我是什么?”绘夏回问。

  “你是我喜欢的女人。”

  情不自禁,她比雪光还亮的眸子晶莹闪烁,唇色透出红滥,她扑上他胸口,拽住他的衣服不放。他说她是他喜欢的女人呢,第三个,在江苹、贺采鸳之后,她排上名了。

  她的撒娇甜了宇文骥的心,他揽住她,下颚蹭着她乌黑亮丽的秀发,嘴角漾起一抹笑意。真心喜欢一个人真好!

  绘夏被带回宰相府那日,采鸳把屋里的东西全砸烂,她气愤难平、满目阴郁,让贴身伺候的翠碧和玉婶如临大敌。

  她更恨的是阿骥把孟绘夏调进书房伺候,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前例,他对所有女人都保持距离,连家中婢女都一样,他只让男仆服侍,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忧心忡忡。

  她没猜错,孟绘夏心怀叵测,是个可怕、难以对付的女人,她必须有所行动,不能放任状况持续下去。

  在书房外伺候的书僮来向她报料,透露相爷和绘夏姑娘经常聊天、谈民生、谈国事,一聊就是大半个时辰,还说,相爷曾夸奖绘夏姑娘有见识、有看法,眼界不输给男人……

  这些话像是一壶开水注入心脏,烧得让她连指间都疼,那无言的恐惧折腾着她的五脏六腑,她要当相爷夫人,她必须当相爷夫人,她绝不让人占去她的地位,她再也不要回到过去,过那种幕迎新人朝送客的日子。

  采鸳越是恐惧,脸色越是苍白,薄薄肌肤下的青色经络好似快要显现出来。

  第6章(2)

  她是旁观者,从一开始就站在阿骥和李若予身边,她看得一清二楚,即使阿骥极力否认,即使他不断告诫自己,接近李若予是为了复仇,但李若予的善良慈悲,仍旧腐蚀他的坚定。

  随着光阴流逝,李若予被他收纳入心,尤其是最后,用自己的死换得他活。

  她输得彻底,再没有比这个更狠毒的招数了,自此,阿骥永远无法讲李若予遗忘,他将爱她,终其一生。

  这对自己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坏的是他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也一样不会爱上她贺采鸳,他们之间只有道义无爱情;而好的是,除了她,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走入他的生活。

  人人都说宇文骥对她情深意重,殊不知,她不过枉担虚名,他爱的女人从来不是她,对他而言,贺采鸳是永远的二嫂,迎她入门不过是为了他早夭的二哥。

  但他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有限,她也会孤单、也会寂寞、也会想要找个男人在身边,她不可能为一个死去多年的男子守节,即便当年爱过、承诺过。

  可她的满满自信被孟绘夏打破,她轻而易举走近阿骥的身边,轻而易举和他高谈阔论,轻而易举让阿骥的眼光定在她身上……孟绘夏做了她努力多年都无法达成的事,她怎能不心惊胆颤。

  若是放任他们下去,若是阿骥爱上孟绘夏,若是……这个念头让她的心一截一截冷了下去。好,赶不走她就铲除她。

  “我有话同你说。”在长廊里,她拦下端着玫瑰酿正走向书房的眼中钉。

  “是,夫人。”绘夏点头,细细审视采鸳,她穿着一伸绛珠绣花滚边云锦袍,上披玫瑰紫肩挂,头上梳着繁复的百花髻,发间插着八宝琉璃旖金簪,脖子带着由十八枚硕圆珍珠缀起的月牙环,一派的雍容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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