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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莞尔,他移至她面前的小桌子,弯下腰,上面的几行字引起他的注意。

  “这是谁教你的?”

  “呃?”绘夏从陈思中回神,猛地抬头,才发现他靠得那么近,脸庞迅速泛起赧红。

  “地尽其利、物尽其用、货畅其流。”他指指白纸上的字。



  “是裁冬。”

  说这话的人叫做孙中山,是东方世界第一个提倡民主思乡的伟人,听裁冬谈起他时,双眼放出光芒,她说,这样的男人才是号人物,女人要嫁,就得嫁这款。

  可裁冬不晓得,她的阿观也是革命先驱,只是时代不同,他和孙中山一样,企图带给百姓更好的生活。

  “你那个一起被绑到红袖招的朋友。”

  “是啊。”她一面回答,一面苦了脸。他干么把她说的话记得那么牢啊?

  “听起来,她脑子里有不少东西。”



  他一句夸赞挖出她的姐妹情深,忘记祸从口出,言多必失。

  “那是无庸置疑。裁冬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性,她什么都懂,反应很快,举一反三,没有事能为难倒她;而描秋是我们四人当中最温柔的,看起来很好欺负,但她说以柔克刚,她从没真正吃过亏;至于美貌,就非推剪春不可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裁冬说,同她一比,西施、貂蝉、杨贵妃可通通要靠边站去。”

  “我觉得你已经够美。”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又突兀地停下。

  “什、什么?”是她听错了吗?他不像是会赞美女人的男人,真不可思议。

  “我没说错,你已经够美。”宇文骥重复一回。

  那么冷的声音怎么能说出那么热的字句,真是怪得离谱。

  一点红落在绘夏腮边,然后像水墨画似地,迅速渲染开来,她的脸红透、颈子红透,衬得她的双唇更增红滥。

  宇文骥勾起她的下巴,细细看着她的眉目,心动像涟漪,一圈圈扩大难平,他是个自持的男人,但欲念催促着他,教他不顾一切。

  他低下头,吮尝着渴望已久的红唇,浅浅的吻,辗转熨帖,她吃了玫瑰酿,唇舌间有酸有甜,他加深了吻,带点狂乱、带点温柔的吻教她沉醉其中,忘却一切。

  她的肌肤开始升温,水墨画上的粉红从她的脸庞染至她的胸口,让他一吻再吻,从娇艳双唇一路滑下,在她的颈间制造悸动,而他,下半身的坚硬提醒着自己该喊停。

  深吸口气,再用力吻她一回,才勉强放开她,绕过阻隔在两人之间的桌子,抱起她坐在自己膝间,他紧紧圈住她的身子。

  绘夏被吻得腿软了,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喘息不已……

  她听着他急促的心跳,说不出的愉悦安心,真想就这样靠着躺着,不去管那些纷纷杂杂的事情。

  “你曾经喜欢过哪个女人吗?”

  话问完,她直觉想拿剪子把自己的舌头剪掉。废话,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不就是贺采鸳,在需要李若予掩护的时候,他仍然冒着危险把人带在身边,不是?

  “有。”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很多个吗?”

  “两个。”

  所以除了贺采鸳,李若予也是其中一个?心陡地怦怦跳起,光是揣测就让她喜悦得情不自禁。

  “哪两个?”

  他不曾同人讨论过去,但看着她灿然晶亮的眼睛,他有了说出口的欲望。

  “一个叫做江苹,是爹爹同朝好友的女儿。”

  一个江苹、一个贺采鸳,她被踢出名单外面?喜悦被泼上冷水,不是冬天,她却从头到脚一阵发冷。

  心酸了,虽然早就知道他不爱她,但她问的是“喜欢”而不是“爱”啊;虽然早就知道谁是待在他心底的女子,她不必拿这种陈年老事为难自己,但……究竟是心难平。

  难怪裁冬要说她的“不悔”不值钱了!微微的失望掠过,她不该多想。

  “然后呢?”她问。

  “我们一起长大,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牙口还没长齐,就会对大人说‘苹儿长大要当骥哥哥的新娘。’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懂得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但如果她顺利长大,我想,她会是我的妻子。”

  “她没顺利长大吗?”

  “受爹爹牵连,在宇文家被抄家时,江家也同时落难,她死的时候才七岁,死在路边,没有人收尸埋葬。”后来的这段,是厉叔叔告诉他的,那个时候他立定志向,这个仇,非报不可。

  “才七岁,好可怜。”绘夏抿唇。难怪他要恨她爹爹,要恨上整个李家,那是李家欠他的。

  “我常想,如果江苹长大会是什么模样?还会不会一天到晚把我要嫁给骥哥哥挂在嘴边?”

  他没想过倾吐会让人感到轻松,但她倾听的表情的确让他紧绷的心得到安慰,搂紧她的腰,不信鬼神的他,感激起上苍,为他送来孟绘夏。

  “缘份总是左右男女情深情浅。”月老啊,是个爱人巴结的老好人,他从不去月老祠里求婚姻,难怪爱情不顾。

  “而另外一个是我不该爱上的女人,但她善良天真,她用大无畏的精神深爱着我……”

  他的话未说完,总管敲了两下门,打断他们的交谈,他在门外发声,“相爷,皇上驾到。”

  宇文骥的眉头拧了起来,不耐烦跟着掀开。他生气了,气一个不懂得看时辰的不速之客。

  绘夏不自觉地揉了揉他眉心蹙成的三道柔软竖纹。笨男人,要教他几千遍,生气会长白头发,他就是学不来好脾气!

  她窃笑,想起身,却被他大手一抓捞回原位,他不肯她离开。

  温存半晌,再不甘愿,表弟好歹是皇帝,他还是带了绘夏走往大厅。

  厅里,宇文骥和赵铎对坐,座位没有分上下尊卑,只分主客人,而她静静站在宇文骥身边,没被皇帝至高名号吓呆,反而直勾勾地打量起来。

  赵铎身穿一袭淡紫色绸衫,面如冠玉、俊朗不凡。他也在审视绘夏,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不管看几次,她都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女人。

  宇文骥对他们的互视眼光不满,冷声问:“你来有什么事?”

  “绘夏姑娘在,这就不好说了。”赵铎温温润润的笑脸,最能吸引异性缘。

  “不好说的话,好,周晋,送客。”他连敷衍都懒,这种态度对皇帝而言很过份,但对自己一手提携的表弟,够了。

  “别、别、别,不就是那件事,母后要我再探探表哥的意思,听说李尚书家的闺女琴棋书画样样通,是个才女。”

  绘夏听懂了,咬咬下唇,心底不快,但宇文骥下一句,立即弥平她满肚子的不开心。

  “我要个才女做啥?”他冷声回答。

  “表哥年岁已大,若在寻常人家早就儿女成群,何况表哥贵为宰相。”

  “你今天是来批评宰相府人口不是?”他横了眉毛。

  看见宇文骥的表情,他忙缓了话头。“表哥,这话是打哪儿说起,我也是奉母之命,行孝顺之道,表哥真没那心思,直对母后说说就是,何必……”

  懒得搭理,他淡淡看着找到,没明说,但表情写得清楚——要继续废话的话,我不介意把一个皇帝丢到大马路去,反正自己早就名声狼藉。

  闭嘴。赵铎懂得适可而止怎么写。

  但他没被表哥的态度惹恼,明白表哥对自己已算格外施恩,要是说这话的是别人,也许早就血溅五步,赐一张草席,准备安息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有“革命”情谊,在那个复兴家族、振兴国家的时期里,他们是胼手胝足、同心协力的好伙伴,交情不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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