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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连想都没想过的事,何必事过境迁之后,再来替自己找麻烦?

  只不过表哥那张骇人的脸,阻绝了所有人的探问,而他自恃嚣张的态度就是摆明——要误会?请便!

  这样的宇文骥,怎能不教流言四处张扬……

  赵铎叹气,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心高气傲之人,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观点,这点连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都办不到。



  宇文骥骑着马回到家里,刚好赶上一场热闹。

  当时尚道上一只发狂的成牛追着小牧童不放,它加快狂奔速度,眼看它的牛角就要刺上小牧童的身子,被那么坚硬的牛角刺到,瘦小的小牧童肯定没命。

  而刚到庙里拜拜,和宇文骥几乎同时到达家门口的采鸳,也被这幕吓坏了,她全身动弹不得,两条腿钉在原地,进退不能。

  就在此时,她身边侍女一把扯下采鸳身上的红色披风,冲到牛只面前不停抖动经色披风,说也奇怪,狂牛居然忘记去追逐小特意,反而转移目标在侍女身上。

  它在地上磨蹭右蹄,鼻孔里吐着浓浊气体,它压低头,直直朝红色披风冲去。

  第一次,小侍女运气好,带着披风闪过狂牛的攻击。第二次,她的运气好得无话说,又闪过。第三次……连续几次成功,周遭人群中已经有人看出来,那不是侥幸,而是某种特殊技巧,也有人猜出,狂牛的目标不是小侍女,而是她手中抖个不停的红色披风。



  看到这里,围观的人们松口气,有人甚至在她又闪过一回时,拍手叫好。

  宇文骥冷眼旁观,他看得出来,她没有武功、内力,即便身段灵巧,但脚步不稳,她撑不久的。

  果然,躲过几次,她累得气喘吁吁,虚浮的脚步更加明显,当牛只再度朝她手中的红色披风冲过去时,她一个踉跄,摔倒了。

  惊呼声响起,没有绳子、没有刀,谁都不敢去碰那只牛,虽然也有围观男人想抢过那条红色披风,救下将要惨遭狂牛踩死的女子,但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没人敢冒险。

  就在这个时候,宇文骥飞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剑,几个箭步后,刺上狂牛的以及,只有一招,快狠准,他取上狂牛性命。

  突然间,嘈杂的声音停止,狂牛在众人面前缓缓倒下。

  但让人噤若寒蝉的不是那头牛,而是持剑的男人!

  他不是旁人,而是宇文宰相啊,说时迟、那时快,同时间内,所有人全作鸟兽散,而刚刚被吓得尿裤子的小牧童,泪眼婆娑,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呼……逃过一劫!绘夏松口气。

  幸好她在前尘钵里看过西班牙斗牛,幸好她们闲来无无事玩过斗牛游戏,也幸好裁冬口中的“不文明运动”救下她一命,她越来越觉得二十一世纪是个好地方。

  她不必抬头就知道救下自己的人是谁,这是第二次他在发狂的动物前救下她,第一次是人熊,他们好像和动物特别有缘。

  面对宇文骥,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

  于是她转过身,来到小牧童面前,替他整整狼狈的仪容说:“不怕了,牛已经死掉,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抽吸着鼻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宇文骥,一瞬也不瞬。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大人责备?别担心,姐姐陪你回去说清楚,好不好?”

  她捧起他的脸,手指擦去他脸上的脏污。

  他垂下眉睫,声音比蚊蚋更轻,“我不、不是怕、怕、那、那个……”

  “不然你怕什么?”她耐心地哄他说话,不嫌弃他身上散发出的尿臭味。

  小牧童小小的手指头朝宇文骥的方向指过去。

  看到这个答案,绘夏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都说暴政猛于虎,那么一个比狂牛更可怕的宰相,她能期待他改变性情,普渡众生?

  他果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没让自己多存几分厚道。

  宇文骥看到小牧童的动作,他寒着一张脸,向小牧童迫近,“为什么把狂牛赶到街上?”

  他的声音冷得不近人情,没想过这个六、七岁小孩才刚刚死里逃生,需要的是安慰而非责备。

  小牧童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

  绘夏想也不想的把小牧童护在身后,口气非善的面对他,“你没看见吗?不是他把牛赶到大街上,是牛追赶他到大街上,颠倒是非、黑白不分、倒因为果,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嘶!一旁围观的宰相府里的下人们,同时倒抽口气。

  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侍女,她没听过“宇文骥”吗?那是连蚂蚁听见,都要乖乖立正站好的三个字啊,她居然一串一串四个字骂得顺溜。

  然后,她感觉一座活动冰山缓慢向自己移动,周围的温度正在急遽下降当中,再然后,那个小牧童很不顾道义地从她身后溜走,连句再见都没留。

  冷,越来越冷,在暖化的二十一世纪这种感觉很难得,但她所处的世界……离二十一世纪还很遥远。

  宇文骥定在她面前,冷冷弯腰,冷冷地把冷眼凑到她脸颊上方两寸,她想使出甜甜微笑功,但未发功之前,他率先射出冷箭。

  “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他没有说得很用力,口气没有很恶劣,但她已经被冻伤,甚至可以感觉脚指头正在发黑断裂。

  第4章(1)

  抬起下巴,绘夏静眼望他。

  爹爹的面容已经在她记忆中模糊,而他的脸孔……裁冬老是说,好看的男人是一幅风景,那么他是山水画,有磅礴高山、悬崖峭壁,明知危险,却让人想要冒险犯进。

  是她的阿观,虽然他眉间染上风霜,皂布袍换上锦织段裳,但他是她的阿观没错,每个人都说他个性薄凉,独独她看见他隐藏心底的善良。

  “我不是叫你滚开,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他背过她。

  他记得她,记得她那张绝艳脸庞,记得她和若予一样干净的眸子和那句似曾相识的话。他想了她两天,以为只要回到家里稳稳睡上一觉,就能彻底将她忘却,没想到回家时,迎接他的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画面,他连考虑都不曾的就救下她,一如当年救下若予……

  这个该死的女人!

  “是夫人让我留下的。”

  在“李若予”死去之后,采鸳终究成了他的夫人,淡淡的,她不是滋味,唇舌间淡淡的苦,让她挣扎了眉眼。

  等等,这不是重点,她回来是为了把心腾空,是为了做了结,是要把他隐藏的善良找回来,她要为他除业障、清戾气,要助他百子千孙、万年传颂,别让他在无间地狱里受苦不尽……

  那些林林总总的事项里面,没有一项叫做谈情说爱,或者嫉妒他身边有没有新夫人。

  她绕到他身前,张大眼睛看他,那个黑色瞳眸里面,没有畏惧、惊吓和战战兢兢。不该这样的,从来没人敢直视他的双目,除了发傻的阿福。

  她一定没听过宇文骥三个字,不然光靠他红透半边天的名声,她就没本事在他面前把腰杆打直。

  “她为什么让你留下?”

  “也没什么,不过是帮了夫人一点点小忙。”她轻描淡写。

  被他踹醒后,她茫然不知去向,只能坐在宰相府门前思考,这时刚好听见一堆八卦,从第一句话开始,她就停不下好奇心。

  于是她知道住在里面的宇文宰相很吓人,连不困的三岁小儿都会因为他的大名乖乖在床上躺平。

  然后很恰巧,碰到坏人在抢劫采鸳,她一动,刻意拉高嗓子大咕,“你这强盗有种,敢抢相爷夫人,宇文宰相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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