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呀!”他睨了眼鲁意蓉,再看向事不关己的傅延香。“咱们是出来游玩的,别和地方官抢饭碗。”
“可是案子一日不破,就会有更多的孩子不知去向,你忍心见百姓失亲,骨肉离散吗?”凤迎晞想起她从未见过面的母妃,胸口微微抽痛。
“不是不破,而是需要一段时日,县衙里人才济济,不愁破不了案。”如果他们敢直捅马蜂窝的话。
老实说,他一点也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他们的好坏与他无关,他最初的志向是当个行遍大江南北的皇商,垄断水陆商行,创造一番盛世。
可为了她,他硬生生地折断原本能展翅高飞的双翼,由盘踞天空的苍鹰落地为虎,走入她口中的金色牢笼。
他忠于君、忠于国、忠于自己,可他的心一如辽阔的无边无际,看不到渺小、挣扎的黎民百姓。
“但我听说这次的案子涉及高官显贵,除了皇上,没人敢办。”他垂下眸,沉吟着道:“那就交给皇上处理,你并无官职在身,管不了老百姓的事。”
“宇文……”他到底在迟疑什么,他们明明有能力为君分忧的。
“是啦!风兄弟,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听说查案查到县令大人都心惊不已,几度脸色发青,暗示受害家属早早放弃,勿再告官,因为谁也得罪不起拥兵自重的安南王。”
听说,听说,又是听说,听得宇文浩云犯头疼。他本来就有意前往安南王属地,可现在被那个不知安份为何物的公主知道此事之后还能有太平日子过吗!
第6章(1)
父皇膝下:
儿臣自觉失宠于父皇,不再是您娇美的皇女,心灰意冷之余,倍感世态炎凉,今出宫散心,聊慰受伤之女儿心,还望父皇勿念。
若父皇仍惦念母妃旧情,就请您再纵容儿臣这一回。
不再怨您便归的晞儿
飞凤王看着爱女骄纵任性的留言,有些哭笑不得。他这女儿真被他宠上天了,连他这个父皇也不放在眼里,说出宫就出宫,毫无半丝眷恋。
想他费了多少心思,用尽一切为人父的私心,在众多王公大臣中为她挑一门良缘,就怕她那蛮横性子没为她招来福份,反而惹来祸端。
他找呀挑的,打她三岁起便细细观察各家才智、武学皆出众的男丁,加以栽培磨练,甚至延请名师教导,生怕稍有配不上他凤凰降世的娇娇女之处。
好不容易从中挑出一个尚感满意的对象,让她自幼与他朝夕相处,先行培养一定的感情,日后才能琴瑟知鸣,工效于飞。
谁知水到渠成,她倒是摆了他一道,悄然无声溜出宫,叫他如何安心。
“父皇,要不要派人寻找皇姐?她这回做得太过火了,该好好的惩戒她一番。”居然一个人溜出去,无视自身安危。
飞凤王笑了笑,摺起爱女的留书。“我以为你和她合不来,她常顽劣得让你气得跳脚。”
焰儿这名字取得不好,性烈如火,不过在他皇姐的磨练下,倒是收敛不少浮躁的性子,行止合乎太子的体统,这是好事一桩。
他忽地口吃,支支吾吾。“儿臣跟她……本来就没什么不好!她……她老忘了自己的公主,儿臣……不想坏了皇家威仪。”
十四岁大的凤承焰眉目俊秀,英姿飒爽,已不见稚气的脸庞隐隐透着威严,行事较其他皇子更为稳重。
但在一国之君洞悉世事的眼神下,仍不免显得有些局促和忸怩,不甘心承认对老是捉弄他的凤迎晞有着深切的姐弟之情,担心她只身在外会遭遇危险。
“呵,你有这份心维护皇家体面,朕甚感快慰,不过晞儿的离宫,朕自有打算,你大可放宽心。”有他为她挑的驸马随护在侧应该出不了乱子。
飞凤王的眼神飘得极远,怀想起某位神似爱女的故人,心里倍感惆怅。
“可是……”那个没定性的皇姐只会闯祸,惹是生非,好事没她的名,坏事总有她一份。
“太子。”他这皇儿也长大成人了,该让他学学为君之道。
“是,父皇。”父皇脸色似乎十分凝重,凤承焰也跟着紧张起来。
“朕在你这年纪已上战场杀敌了,现在朕交代你做一件事,务必要确实达成。”心系锦绣山河,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做。
一听要被委以重任,凤承焰既惶恐又欣喜,兴奋得嘴都阖不拢了,哪还记得在时嫌她烦,忽不在又觉得沉闷无趣的皇姐。
而在皇城外,也有桩头痛事令人慨然。
正在轻叹的宇文浩云看着被当成废材、随意堆放的旧匾,不禁为死不瞑目的智者鲁仲杨一掬心酸泪。先人辛辛苦苦创造的“夕阳山庄”曾经名闻遐迩,而今却为了随口一句玩笑话而不复存在。
再一瞧高高挂起的“迎晞山庄”牌匾,他真的笑不出来。要不是提议之人是他心爱女子,准让他活活掐颈而亡,免留祸害。
“风公子,奴家想了又想,既然你已有四名妻妾,多一人也无妨,就让奴家和众位姐妹一同伺候你。”鲁意蓉羞答答地说。
“喝!”一声抽气,宇文浩云身后已经多一个人。“家小无房,不敢委屈。”
你惹的麻烦,要我出面吗?含着浓浓笑意的黑瞳无声问道。
哪是我招惹她,分明是飞来横祸,本公主命令你摆平她。当真是无妄之灾,她招谁惹谁,长得俊俏是犯了哪条律法。
真要我出面?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两人的眼神交会,看得旁人一头雾水,除了他俩外,没人看得懂这两人交流了什么。
“风兄弟,我真舍不得你离开,再住个十天半个月,让我好好款待你。”
没让鲁子胥的熊掌靠近,宇文浩云翻手一挡,他原要拍向小兄弟肩头的手便为之落空。
“带我走吧!风公子,不论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和你比翼双飞。”
还比翼双飞呢!说的人不脸红,听的人都替她感到难为情。
可这些全被凤迎晞抛诸脑后,潇洒的一挥手,告别了哭得像熊嚎、不停以绢帕拭泪的鲁家兄妹,开开心心地踏上前往丰山的路途。
不过,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并非丰山,而是距离其三十里外的蜀南,也就是安南王的封地,公主执意要查出男童的失踪是否和安南王有关。
安南王何许人也?
听说此人耳大方正,手长过膝,长相极其俊美,拥有潘安之貌,面容美若女子,俊逸中带着一丝魅惑众生的邪气,令人一见沉迷。
他原是当朝天子凤皇兮的异母手足,因庶出身未能继承大统而怀恨在心,多次欲谋刺当时仍是太子的凤皇兮,好谋夺帝位。
先皇因此事大怒而一病不起,临终前传位于皇后所出的凤皇兮,并将有意谋反的庶子改为李姓,赐予边陲贫瘠之地,以防他再生逆心。
安南王封号是凤皇兮登基后另行敕封的,用意是安抚其野心,希望他能安于现状,可二十年过去了,他似乎仍蠢蠢欲动,不甘屈居人下,偶有听闻他养精兵、蓄良马,大量囤积粮草,在离宫附近操兵演练的消息。
“不先去拜祭宁妃好吗?”他原意是想让她看看亡母,缅怀亲恩。
美瞳闪了下,她故作无所谓。“反正母妃的坟墓不会长脚跑了,过段日子再来看她也不迟。”
丰山是宁妃的故乡,当年她临死前要求回归故里,不忍佛她意的飞凤王便一口应允,在她死后修陵筑坟,安葬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