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弄看他一眼,别过头不语。
弄弄知道问问很聪明,她没补习却能考上名校,她对未来有雄心大志,阅阅不只一次说过,她跟着问问才是最好的决定。
以前问问是个穷学生,住在学校的四人宿舍里,不能把她带在身边,现在问问嫁人了,有大大的公寓可以收留她……好吧,她承认,阅阅不是只想把她这个大麻烦丢掉。
“阅阅不想埋没你的天分,不想你和她一样放弃学业,她拼命赚钱,希望你和她不同,她用最大的心力栽培你,却把自己的事情压在最后面。”岳仲岗继续说服她。
弄弄抿嘴,“栽培”这种话是有钱人的口气,不是育幼院的小孩子可以乱讲的。
“弄弄,有一件事你是错的。”
“什么?”他要批判她了?弄弄横眉怒眼,不打算给他好脸色,除了阅阅、问问、闪闪,谁都不能批评她。
“你不是阅阅的拖油瓶,对她而言,你们是她最亲爱的家人。她想买下育幼院,就是想买回你们的娘家,让你们在委屈的时候,有个避风港可以回。她想把自己得不到的通通送到你眼前,不想自己的遗憾也成为你的遗憾。”
弄弄心情急转直下,被他最后两句话给彻底说服了。
偷偷地低头,她不哭的,她把泪水咽回肚子。
岳仲岗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去洗把脸吧,我们出去吃饭。”
阅阅是个非常尽职的“房东”,在她的照顾下,岳仲岗不但胖了三公斤,胃痛也很久没发作了,在陪阅阅送弄弄到问问那里时,他抽空到医院做检查,他的状况让医生很满意。
他让她们四姐妹聚聚,说悄悄话,那是她们的Girl Time,所以从医院里出来后,他回了一趟公司。
第5章(2)
“温秘书。”岳仲岗转过办公椅,面对他。
“是。”温秘书上前一步,靠近办公桌。
“上次我要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还在查询当中,留学公司最近会和我联络。”
“嗯,胡律师那件事呢?”
“已经处理,可他并不满意,我担心他会找上经理。”
“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面对我。”一个阳奉阴违的律师,他不告他是因为心存仁厚,不是因为害怕什么。
“经理……”
“怎么?”
“这段时间,经理似乎过得不错。”温秘书带着笑脸看他。
不错吗?是不错。从到美国念书、毕业、工作……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轻松。不知道是乡下的环境、空气好,还是阅阅的关系,不管如果,这段时间他很愉快,好得不能再好了。
“有艳遇吗?”
阅阅算是他的艳遇?不,她顶多清秀可人、顶多聪明慧点,她的长相和“艳”字沾不上边,但她是他的女朋友,不可否认。
看着他眉梢的笑意,温秘书笑了。
跟在经理身边多年,他温和沉稳,不对任何人发脾气,但他眉头中央的三条线,始终没有消失过,他是个好上司,却不懂得如果善待自己。
他挑挑眉,没回答温秘书的问题。这时候,手机响起,他接过。
“你们好了吗?可以啊,我去接你,嗯……今天不回去,你觉得呢……是,对,到我那里……朋友?没有……好啊,就这样。”他看看手表,对着手机说:“三十分钟之内到。”
他挂掉电话,发现温秘书笑得比自己更开心。
“是女朋友吗?经理早就该交个女朋友了。”
哪个小开不是未出社会就得到一大推女人的青睐,只有他们家经理是异类,从不和任何女人传花边新闻,毕竟他是公司未来的继承人,再怎么样都得赶快找个好女孩,建立一个幸福好家庭。
“你会不会太关心我的私生活?”
温秘书耸耸肩,他承认,自己管得太多。
岳仲岗起身,拿走车钥匙和随身碟。
“经理,我可不可以请教一件公事?”
“说。”
“什么时候,你才会结束你的假期。”
假期?公司目前营运很顺利,其实……他可以继续待在乡下,用视讯开开会议、有重大事情再上台北处理……他不想造成员工恐慌心理,但他很想将假期无限延伸下去。
他在接到阅阅同时,认识了嫁给同性恋的问问。
问问长得很美丽,如果要说艳遇,碰上问问可以称得上了,她有点像混血儿,浓眉大眼,皮肤白皙,姣好的身材让人想喷鼻血,人人都说胸大无脑,偏偏她又是名校的高材生。
这么聪明的女生愿意嫁给同性恋?想不透吧,但她的理由十足,让谁也无法反对。
她说:“你知道吗,想找到一个肯供你吃穿,又能纵容你在外面搞奸情的男人,有多困难。”
她的话,让所有人的都无言。
闪闪是可爱型的,圆圆的脸,有点小虎牙,两根长辫子在耳边晃,白白的脸上有两坨小红晕,看起来像个国中生,她向岳仲岗自我介绍的时候,还鼓了腮帮子说:“不准嘲笑我的名字。”
她叫宋予闪,听起来很像“送雨伞”。
闪闪说,从小到大,她大概只被同学嘲笑……三十几万次吧。她是个有趣的小女生,听说最近有个小男生对她意乱情迷,才十四岁,却为追求她定下十年计划,可是,她比较想当小男孩的后妈。
和问问、闪闪、弄弄相比较,阅阅算是比较正常的那个。
阅阅抱着弄弄,再舍不得还是松了手,上车前,她拉住弄弄的手,不停叮嘱,“你要拿问问当榜样哦。”
“学她嫁给Gay哦。”弄弄明明在哽咽,说出来的话却很爆笑。
“死小孩,别忘记你住的房子是Gay买的。”问问瞪她。
“Gay只是不能和女人睡,我又没说不能买房地产。”
“客气一点,你吃人家、喝人家、睡人家的,好歹叫人家一声姐夫。”问问开始担心未来的日子,青少年……多么难缠的动物。
“不要再吵了!”闪闪把问问拉开,对岳仲岗投去抱歉眼神,他对她微微一晒。
“对,你不可以和‘姐夫’吵架,要乖乖去上补习班,每张考卷都给我拿满分回来,等你高分考上北一女,我再去跟你们班那个小眼睛、小鼻子的班长呛声。”
弄弄吸吸鼻子,“你要怎么跟他呛?”
“我要说:‘谢谢你不跟我们家弄弄谈恋爱,她才可以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功课上面,等弄弄考到台大医学院,我一定回来摆流水席,让你们整个家族狂吃三天三夜。’”
弄弄被惹笑了。“摆流水席很贵的。”
“也对,干么为他们花大钱,不请他们吃大便就很不错了。”
“说得也是。”
“弄弄,不可以偏食哦。”
“知道。你也不要吃冰哦。”弄弄也知道阅阅犯过敏,很麻烦。
“嗯,尽量。”
“热的时候就去洗脸,不要吃冰吃到鼻塞、流鼻涕。”
“好啦,小管家婆。我……要走了。”
“不要担心我,问问比你更负责,她会把我照顾得很好。”
这种话……叫做安慰?岳仲岗被她们的对话弄得哭笑不得。
终于,他们上车,问问、闪闪、弄弄在车边对他们挥手,直到车子转弯,再也看不见她们,阅阅才转回头。
“弄弄送走了。”阅阅叹气。
从现在气,她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没有亲人、没有父母,连心心念念的育幼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买得回来。
“断不了的。”岳仲岗突如其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