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本王错了,本王说的全是浑话,我道歉。」他软下身段地求和。
既然他有诚心,她也不好计较太多。「嗯哼!王爷是愚儿的天嘛!」
「还痛不痛?」见她气消,秦乱雨轻抚她的手腕揉散淤血。
「不痛。」这个男人呵!一下暴戾,一下温柔,搅得她心也乱了。
「还说不痛,都肿红了。」他是气过了头,力道没拿捏好。
他的脾气本来就没个准,一发起火来就顾不得伤不伤人,只求能消气就好,所以每个人都怕他。
唯独她例外。
她不但不怕他,还处处和他较劲,表面上赢的是他,私底下退让的也是他,掌控权全在她的手中。
她是个狡猾的女人,而且阴险。
「喝茶吧!别让两位公子看笑话。」他的温柔会让她软弱。
秦乱雨抢过她的乌沉壶,没诚意地洒了几杯。「喝死你们这两个水鬼,没事早点回去休息。」
「有事。」
「听曲。」两人一搭一唱地气黑了他的脸,他粗鄙地以口就壶口饮乾一壶茶。
「子乱。」柳未央以眼神责怪他的无礼。
「不给他们听曲,他们故意破坏我们的感情,你别顺他们的心。」秦乱雨狠狠地一瞪。
她笑笑地将手覆在他粗黝的手臂上。「是我想试试玄月的音度。」
男人也需哄的,他有一半的自我是属於孩子性情。
「你想弹?不是因为他们无耻的要求?」他看向两人的眼神净是不屑。
「你想我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她好笑地抿唇微勾。
他嘟哝道:「好吧,就只弹一首。」
秦乱雨的意思很简单,弹完一首就得打发两个碍事者走,他可不想和人分享与她相处的美好时光,所以识相的闲杂人等最好快点走开。
不过,显然那两人没这么想,他们都在心里打算著,难得的机会不多逗留一会,下回肯定无此好运再见她一面,他必会把紫涤院护得固若金汤,连集蚊子进出都得经他同意。
既然恶极就恶个彻底,看他如何请神出院,而且是赖皮神。
「两位想听什么?」
「菩萨蛮。」
「玉楼春。」
意见相左的段玉稍和应晓生相视一笑,眼底的兴意是希望两者都能博得佳人的赞同。
「你们休想。」秦乱雨强硬地回道,转而谄媚地向柳未央说:「愚儿,我要听虞美人。」
这几个男人真是……唉!不像话。
听个曲儿有何好争,弹奏的人不都是她。
柳未央信步地将玄月抱至茶居,以茶凡为底座轻放於上,细心地调了几个音,让音色更臻完善。
她不假思索地拨弦弄调,秦乱雨得意地朝其他两人扬眉一笑。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
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笙歌未散尊罍在,池面冰初解。
烛明香暗画楼深,满鬓清霜残雪思难禁。
一曲唱罢,三人如疑如醉地忘了纷争,黑眸半闭地享受难得的曲乐,心口满涨著不可言喻的美妙。
弦音并未中断,转调一挑,指尖轻泻如流云。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著南枝开遍未。
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
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一首玉楼春教庞晓生惊喜万分,他没想到她愿意为他吟唱此曲。
反倒有人十分不悦的瞪大眼,似要将他凌迟至死,骨肉丢给街尾的乞丐吃。
「杨姑娘,别忘了我的菩萨蛮。」
「请叫她愚夫人,她是我的爱妻。」秦乱雨咬牙切齿地直想一脚踹他出院。
「等她成了你的正妃再说,妾是可以随意送人的,对不对,杨姑娘?」段玉稍偏和他作对。
「段玉稍--」
把两人当烛台的柳未央继而唱起菩萨蛮。
花明月黯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划袜步香阶,手提金镂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怜音尚未断,坐不住的秦乱雨已做出送客的动作,毫不客气揪起段玉稍和应晓生的手臂,几乎是用丢的把人往外一甩,随即关门落闩。
「愚儿,我要你。」一回身,他猴急地脱了衣服走向她。
芙蓉帐一放,多少春宵尽在欢吟声中。
紫涤院外,两个落寞的男人背影,正在轻轻叹息。
第六章
「愚儿,答应我一件事?」
「嗯!」她睡眼惺忪,含糊的一应。
「以後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不要离开我身边。」他承认自己有点卑鄙,利用她睡梦中索取承诺。
「嗯!」
「说好,愚儿。」
「不要……吵我。」她翻个身继续入睡。
闻言,他的心吊了半天高,差点碎了,以为她在没设防的梦中还顽强的抵抗,拒不成为他的爱。
「愚儿,你乖,只要说一个好字,我就不再吵你。」快说呀!迷糊一点。
她嫌烦地皱起眉头。「等我睡醒再说。」
真是顽强,秦乱雨气馁的想著。
多少女人想求他青睐他都不屑一顾,而她却老是把大好的运气往外推,气得他肠子都快打结了,还是想不出该用什么办法留住她的人和心。
只能利用欢爱过後,她体力消耗殆尽之际,进行他的计谋。
「愚儿,愚儿,只要说个好,不然我要再爱你一回。」他威胁著说。
她微呻了一句,将身子蜷缩成虾形。「好,随便你,别再折腾我了。」
好累,她只想休息。
秦乱雨乐得不禁想跳起来大叫,按捺著喜悦拍拍她的背,「乖,你好好睡,我不吵你了。」
「嗯!」
她在无知的情况下被诱拐了一个承诺。
「我爱你,愚儿。」
他只敢在她沉睡时倾诉爱语,清醒的她总是令人有所顾忌,而他碍於面子和自尊实在说不出口,只得一再以威吓的口气要胁。
爱她已是事实,打一开始他便无法自拔的爱上她,愈沉愈深地恋著她迷人的智慧,渴望与她每一回的唇舌交锋,爱看她臻首低垂的深思模样。
她是一幅具有深度的画,右脸的凸疤是丘陵,左脸的光滑是平原,两湖碧潭深不可测,看似清澈,实则暗波汹涌,教人爱得惶然、不安。
轻轻抚弄她因翻身而无掩的面容,那份满足盈充心窝,不管日後有多少风雨,他绝不放手。
想到此,一抹阴影拢了上来。
他嘴上虽不承认皇上的指婚,但是以郑家在朝中的势力而言,肯定得下一番工夫才摆脱得掉。
更教他头疼得是郑丹翎的难缠,一度他请缨上战场,而她竟不畏边防时局危急,三番两次假借各项名义赖住军营不走。
因此,他在三年之期将届之时决定班师回朝,只要他立场够顽强,谁也奈何不了他。
女人的青春有限,他不相信她还能坚持多久。
「子乱,我好像允诺了什么重要的事。」
秦乱雨微微一惊,对上一双略带睡意的星眸。「没事,你只是答应我永不离开。」看看天色,他竟发呆了一、两个时辰,难怪向来睡得不多便能恢复体力的她已然清醒。
「喔!永不离……什么?!」她蓦地瞠大美瞳,一副受惊吓的表情。
「愚儿,你该不会想不认帐吧?」他用著压迫性的口气挪揄道。
「呃,这件事的真实性值得商榷,人在无意识情况下的诺誓是当不得真……」
柳未央有一些心虚,无法说得理直气壮,她眼神不定地回避他的专注,心口变得惶惶然。
在睡梦中答应了一件绝对会後悔的事,因此牵牵挂挂的萦绕心头,令她睡不安稳,於是一睁开眼,第一句便问出心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