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没听仔细我说过的话吗?妳这个自以为是的未婚妻位置取决于我,妳的同意与否不在我考虑之内。」
「你还是要把他带回罗家?」她太惊慌了,听不出他话中之意,一味气恼他把野种当成宝,不顾她的感受。
但是童凯芝更担心的是他连孩子的妈也一并带入罗家,让她无法拥有完整的家庭生活,不得不让出一半的丈夫与人共享。
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事,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怎能受此委屈,一向以己为尊的她目空一切,认为她要的男人只能娇宠她一人,不能无视她的要求。
「我是他的父亲,我有责任照顾他。」想起儿子喊他爸爸的甜甜童音,罗劭然刚硬的脸庞变得柔软,泛起慈父光彩。
「你就不怕我凌虐他,殴打他,不给他饭吃,趁你不在时把他赶出去?」她会,而且不会有任何的迟疑。沈舒晨的儿子绝对不能待在她的屋檐下。
勾起唇,他笑得没有一丝温度。「妳以为我会给妳机会吗?」天真。
「机会是人找的,你不可能分分秒秒地看住他。」她故意摇下话,让他有所顾忌而打消念头。
「童凯芝,妳不聪明。」非要他把话说白了,让她更加难堪。
「罗劭然,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截了当,别吊人胃口,总之,我丈夫的私生子是过不了我这一关,他没权瓜分我未来孩子的父爱。」要她爱情敌的小孩比登天还难,他想都别想。
「那就恭喜妳找到好丈夫,我的儿子不必喊妳妈,妳解脱了,也可以去追求妳自己的幸福。」他不耽误她,女人的青春有限。
童凯芝怔了怔,过了好一会才领悟他的意思。「你……你想甩了我?!」
「正确说法是,解除婚约,妳自由了。」他该娶的人不是她,而是……
一张清妍娇容浮现眼前,罗劭然抿紧的双唇微微松动,露出一抹爱恋的温柔,同时遮蔽心眼的黑雾也慢慢散去,他看见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忽地茅塞顿开,他终于知道压在胸口的重物是什么了,五年来他第一次感到无比清心,原来他要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他偏是想不透,伤了所爱的人,也令自己差点错失一生挚爱。
他早该想通了,却固执地不肯听从心中的声音,以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坚持往错误的方向走去。
也许失忆不算是一件坏事,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用这段时间反省、自我成长,当他再与心爱女子重逢,便明了谁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雀跃着,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孩子的妈理应是他亲爱的老婆,他居然没有立即求婚,许下一生的承诺。
「自由……」喃喃自语,童凯芝表情骤地狰狞,双目大睁。「你想解除婚约,让我丢人现眼,就为了那个该死的小杂种― 」
小、杂、种!
一条名为理智的神经倏地绷断,罗劭然满脸阴鸶地瞪着怪兽一般的女人,声音冷得叫人不寒而栗。「妳想狼狈的上报,还是获得同情的落幕,由妳取决。」他太仁慈了,才让她有张牙舞爪的机会。
「罗劭然,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的甩开我,我等了你五年,并非是要将你让给那个恬不知耻的贱女人,你是我童凯芝的男人,这辈子别想有摆脱我的一天。」她会纠缠到底,至死方休。
她真的在等他,从没想过嫁给别人。
沈舒晨一事叫她觉醒了,那场车祸过后没多久,为免夜长梦多,未婚夫的记忆突然恢复,她以照料他伤势为名,行同居之实,想借机培养出感情,早日踏入礼堂。
谁知他竟以一句「不方便」为由拒绝,日渐疏离,若非她不死心的缠着他,在他身边安排眼线,恐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生疏。
她不只一次提起结婚的事,他的回答千篇一律,不曾更改。
还不到时候。
「就算我把妳和男人赤裸交欢的相片公诸于世也无妨吗?」一旦成为他的敌人,她将切身体会到他的冷酷。
「什……什么相片?」气焰顿失,她仓皇地追问。
他低声冷笑。「妳找个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甚至盗印机密文件,妳以为我不会回报一、二吗?」
吃里扒外的张秘书不过是一颗棋子,他放着不动是让她寻个安心,省得她一天到晚来烦他,令他烦不胜烦。
「你……你几时知晓的?」她不免心虚,不若先前一副捉奸在床的大老婆气势。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开始他便察觉到有人在过滤他的电话,举凡是女人打来的,她后脚即到。
最不设防的人往往靠你最近。
被人戳破丑事,恼羞成怒的童凯芝不甘示弱。「你若不怕你儿子来不及长大尽管公布,任何妨碍我好事的绊脚石,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搬开它。」「妳……」她竟敢威胁他。一记倒抽冷气中断两人剑拔弩张的争执,盛怒四目同时看向低廊下拿着两片西瓜的人影。
「晨?」罗劭然低唤,快步地扶住站不稳的情人。
沈舒晨的脸色惨白,难以置信的睁大眼,手上的西瓜掉了犹不自知,兀自消化令父母惊心的一番话。
「芝芝,妳……妳是开玩笑的吧!人人只是个孩子……」她不知道自己在发抖,全身冷得犹如置身冰库。
不想让她太顺心的童凯芝扬起残酷笑容。「妳说呢!妳不是最了解我的人。」
因为了解,她才心寒,好友反目成仇是她最不乐见的,而她无法扭转运作中的命运。
沈舒晨下意识抓紧罗劭然的手臂,力气之大,连他都感受到从她身体传来的惊曜。
快跑……快跑……跑呀!不要停住……车子……不……不要!快跳开……快点!车子要撞上了……晨,小心―
「劭然,劭然,醒醒……」柔皙纤手轻摇着,意欲摇醒呓语不断的男人。
是谁的血,一直的流。
鲜红一片,模糊了视线,刺鼻的腥膻味不断在鼻间徘徊,他护在身下的人儿为什么一动也不动,难道说真的来不及吗?
身子在飘浮,越飘越高,越飘越高……
不,不要拉开他,先看看他的晨,她受伤了,好多好多的血,她洁白的裙子、粉色的上衣,全让血染红了,血艳的颜色呀!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没做错什么事,只是爱他而已,为什么那辆车子油门踩到底,朝她身后一撞?
冷汗直流的罗劭然闭着双目,伸直手臂想抱起他最爱的女人,但是放在臂上的重量却轻如孩童,他低头一视,赫然是全无生息的儿子。
VK- 4321 BMW X5运动型休旅车,沉稳蓝……
「VK- 4321……VK- 4321……VK……」4321 。
「到底在念什么呀!乐透明牌还是密码号码,你要再嚷个不停,害我没法子睡觉,我一脚踹你下床喔。」
没回答就表示同意。
不是她太狠心,实在是太困了,昔日好友的一番话让她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大半,辗转难眠,一心记挂着会不会真的出事。
好不容易睡着了,身边的男人却开始异状,先是像在跑步似的直踢脚,接着,人明明躺在床上,两手不知在抓什么,拚命往上挥,最后还满脸痛苦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在作恶梦,她知道。
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叫醒他,免得他把儿子也吵醒了。
「是车牌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