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讪讪然的走回来。「我哪敢,现在经济不景气……」
「意思是有更好的出路你就打算抛弃我了。」她得理不饶人的揪揪他耳朵。
「老板娘,你好心点,说话别太暧昧,我很怕被老板追杀。」幸好他不是刚来的菜鸟,不然肯定被她百无禁忌的话给吓到夺门而出,以为她有妄想症。
一提起她的亲爱老公,陈秀娟的口气可柔了。「我们家宏文是一等一的滥好人,他才不屑揍你呢!你算哪根葱哪根小蒜苗。」
「是啦!是啦!我是比不上老板的一根小指头,你满意了吧!」老板娘怎麽说怎麽是,谁叫他是拿人薪水的。
「算了,少贫嘴了,差点忘了有客人在。」态度一转,她亲切的面对向虹儿。「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她根本看不到。「哪里,你真的没看见我的眼镜吗?它是黑色方框,有些老气的那种。」
「我很确定是你先生带走的,他还跟我要了个袋子装。」
「他拿我的眼镜干什麽?」她自问著。先生?好怪异的称呼。
「大概怕搞丢了吧!!你用不著担心,他很快就回来了。」真是的,哪有人把老婆扔下就自个跑掉,太无情了。
一个人拍婚纱照多寂寞,要两个人一起拍才和乐喜气,要是她老公敢不负责的扔下她,她非和他拚命不可。
不过她家宏文最爱她,才舍不得离开她呢!不像那位管先生,赶投胎似地留都留不住,人走了还带走老婆的眼镜,岂不是要人家当瞎子等他。
「大嫂,附近有眼镜行吗?」重新配一副算了,反正那副旧眼镜戴久了鼻梁会痛。
「我们这条街是所谓的婚纱街,眼镜行得过两条街才有。」她的眼睛满漂亮的,戴那种阿嬷型眼镜真是糟蹋了一双美目。
「喔,」向虹儿失望的叹了一声。
「别难过,你就多拍几张美美的相片迷死他,你老公早付了订金,不拍就浪费了。」陈秀娟招手要摄影师准备好。
「早就付了订金?」多早?一个小时前还是两个小时,或者更早些?
好奇心栽下了名为「困惑」的种子,逐渐生出疑芽,他真的单纯的以「真的假结婚」来说服美国的爱慕者吗?
「对呀!三、四天前他就来挑好礼服,还特别说明了你的身高和三围要我们配合呢!」是个大手笔的客户,一出手就是十万。
以现在的行情,拍个婚纱照了不起三、四万,要求多的是五、六万,再则七、八万已是顶级了,而他的十万仅是订金而已,新娘从头到脚的造型全由他们婚纱公司包齐。
「你摸摸脖子上这条项链多扎人呀!二十一颗全钻哪!肯定贵死人。」她看看羡慕就好,真要戴出去还得请保镖,免得被人抢。
「这是真钻?」天哪!她把好几千万挂在脖子上。
「你先生可真疼你,光是这一整套钻石首饰就不下五千万……」
向虹儿听出一丝不对劲,「等等,这不是你们公司提供的吗?」
「拜托!我们可是小本经营,一对钻石耳环也许还供得起,但是一整套就……唉!作梦了。」反正她也不爱钻石。
「是管哥哥的?」
他怎麽有钱买得起这一组钻石首饰?当初他就是因为家境捉襟见肘才接受爸爸的资助住到家里,哪有可能有数千万的闲钱来买华而不实的昂贵首饰?
何况以他一个讲师一个月大概六、七万的薪水,就算他另外兼了课也不超过十来万,到底哪来的钱呢?
这些年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不准人家碰他的电脑,夜半时分不睡觉老是上网,有一日她生病在他住所过夜,半夜起来喝水时看见他房间亮著灯,好奇的探头一看。
她记得电脑萤幕上是一大堆数字跑来跑去,莫非……他在帮人洗钱?
「虹儿,你等很久了吧!我帮你配了一副隐形眼镜,赶紧来戴上吧。」才想著,他人就回来了。
「原来的眼镜呢?」她伸出手要,想立即看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是否有著虚伪。
「又丑又拙,我把它扔了。」她不戴眼镜时好美,幸好他当初有先见之明弄来一副丑毙的眼镜遮美,不然她准被别人追走了。
「又丑又拙……」她按捺下浮起的怒气,「我记得那副眼镜是你帮我买的,在我十四岁那年。」
「以前的眼光不是很好,所以我要及时补救……」他接著把隐形眼镜盒子放在她手中,仔细的讲解戴法和清洗步骤。
向虹儿不知哪来的冲动推了他一下。「管哥哥,你真的是管哥哥吗?」
一说完,她视线不清地往前冲去。
「叩!」
一面玻璃吻上她的额头。
第五章
「管哥哥,你真的是管哥哥吗?」
说完了这一句话後他们冷战了十七个小时,似笑非笑的管玉坦抿著嘴,注视她贴在额头上的可爱动物OK绷,生怕一不小心真笑出声惹她不快。
他敢用膝盖骨打赌,他终於成功地掳获她全部的注意力,因为她放在大腿上的那本十五公分厚的手抄本圣经已有六个小时未翻动过。
扣掉她撞上落地玻璃昏迷的三小时,医院检查的七小时,然後一小时的车程回家,她根本没心思看得下一字一句,似乎在猜测他到底是谁。
几乎是认识一辈子,相处了十来年,她岂会不知道他是谁?
管玉坦是一个名字,也是她口中不变的管哥哥,更是晴天财团幕後的负责人,只因为她,所以他秘而不宣,不愿招来不必要的注目。
只为她。
当初他本想取「雨过天晴」这个财团名,但是一群幕僚一致反对,坚持他不改名就集体辞职,所以他才顺从众意改为「晴天」。
雨过天晴才有可能见到一道飞虹,可见他对她的眷恋有多深。
「虹儿,你睡著了吗?」
「哼。」
他又好想笑,「虹儿,你的书拿反了。」
「要你管,我倒背如流。」一开口,她懊恼地想咬掉舌头。
冷战的定义是不说话,她怎能认输的开了口。
「饿不饿?我去煮点东西吃。」她有好几个小时未进食了。
「我吃点滴就饱了。」太丢脸了,两瓶五百西西葡萄糖液还能不饱吗?
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拿走她的眼镜,她也不会因一时感情用事而做出糗事,拿自己的额头去贴人家的玻璃,还非常丢人现眼的昏迷不醒。
微微抽痛的肿伤全是他害的,她发誓以後不要同他说话的,可是又沉不住气的破戒,他太老奸了。
每一回都这样,好像成了例行公事,不管她做了什麽事,他总是有办法摆平,即使她受了引诱去当修女,他还是拐个弯骗她回来。
她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人家随口唬两句她就信了全部,亏她是出了名的天才少女,竟然一再受骗,她哪有脸再见人。
管玉坦的笑在她的眼光中终止,「别说傻话了,哪有人喝点滴就饱了。」
「我就是傻里傻气嘛!不然怎麽会被你骗。」她不高兴的嘟起嘴巴。
「冤枉呀!老婆,我哪有骗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跳进我挖好的陷阱中。
老婆,多美好的叫法,总算把她拐上手了,他亲爱的老婆呵!
从今而後,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搂著她,用嚣张跋扈的口气向众人宣布——向虹儿是我的老婆,你们没机会染指她了。
她的美可是他专有,在她未成为他的老婆前,他是想尽各种方法要遮盖她的美丽,好不容易在一家旧古货商场中买到一副拙毙了的眼镜,他的心才稍微安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