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意有所指地瞅着她,白小林没好气地道:“你放心,这次我们绝不会再去抢亲,破坏他的好事,他一定能如愿和杨姑娘拜堂完婚的。”
虽然有些心酸,但她明白自己跟秦千时真的无缘,连去抢亲都能阴错阳差地抢到他的孪生哥哥,她也只能看开了。
望着眼前这个有着跟他相仿面容的人,恍恍惚惚间,她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到秦千时的情景——那时她为了诱捕在附近几座县城横行肆虐的采花贼,特意在大街上乱晃,引贼人注意,果然那天晚上,那采花贼便潜进她住的客栈里。
她料想那下流胚子会用迷香迷昏她,所以早有准备,用布蒙住了口鼻,结果没想到采花贼竟一改先前做法,暗中在店小二送来的饭菜里事先下了软筋散,让她浑身发软,一身功力完全无法施展开来。
当采花贼欺近她,并淫笑着撕破她的衣衫时,她当下以为自己的清白就要毁在这贼厮手里了。
于是她绝望地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用力咬向他的手,结果被他甩开,整个人撞向床柱,登时昏死过去。
等她醒来,她听见一道温和的嗓音关心地问道:“姑娘,你醒了,可还觉得有哪儿不舒服吗?”
睁开眼,她侧首望向说话的男子,映入眼帘的不是采花贼那淫秽的脸孔,而是一张俊美温润的脸庞。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瞅着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微笑道:“放心,你没事了,那采花贼已经抓到,你被撕破的衣裳我拜托了住在隔壁房的一名大婶重新帮你换了件新的,还有你的头受了些伤,也请大夫敷过药了。”
“……是你救了我吗?”好半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
“嗯。”他点头。“在下秦千时,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白小林,我叫白小林。”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偷偷恋上了秦千时。
幽幽忆及往事,白小林垂下眼,剥开一颗粽子,低头吃着。她以为自己能很洒脱地看开,没想到看开这两个字容易写,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心口堵堵涩涩的,连吃着以前最近吃的粽子都觉得有点苦苦的。
是不是黄大娘在包的时候误放了黄连,才会透着苦味?
忽然想到什么,白小林抬眸开口想问,蓦然迎上沈千秋凝视她的眼神,他那双黑中隐隐透着抹灰蓝的眼神让她胸口莫名一突,不再是像昨日那种害怕与惧意,而是像有人拿什么狠狠敲了她心坎一下。
“你,你干么这样看着我?”那深邃难懂的眸光让她心慌意乱。
须臾,沈千秋才道:“你跟千时是不可能的,趁早对他死心吧。”千时不敢违拗爹娘的意思娶她,望云寨却又阴错阳差地将他劫来,已注定他们今生无缘。
瞠瞪他一眼,她讪讪回答,“不用你说,爹昨天错把人铛成是他劫来望云寨时,我就已经死心了。”
“最好是如此。”
什么嘛,他不相信呀!“真的,我已对他没有任何妄想。对了,秦千时知道是我爹把你劫来的事吗?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沈千秋举筷低头用餐。
“一句话都没说?”她不信。
见她一直追问,他抬眸冷道:“他是说了几句话,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听。”
听他这么说,白小林闷闷地咬着唇瓣。“他一定是说我不知羞耻吧,居然跑去劫走新郎。”
沈千秋没有接腔,只是静静看着她。
他不明白,为何看着眼前为千时而神伤的白小林,他竟感到胸口窜起一股无由来的怒意?
他有股冲动想要按住她的肩膀,告诉她,别再去想千时了,她嫁的人是他,是他沈千秋,不是千时,以后她该想,该看的人是他!
这陌生的情绪和陡生的冲动,让沈千秋微微一震。
他是怎么了?他之所以娶她,是为了要她心甘情愿地为他……为何他竟像在吃千时的醋似的?
吃醋?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对她动了情,这世上他对谁动情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她,绝对不能!
沈千秋猛然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白小林不解地瞬向他。
“没什么,我不吃了。”阴沉地说毕,他身影一掠,离开了亭子。
白小林莫名所以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脸纳闷,不明白方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他便脸色难看地走人。
她方才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吗?
这人果然喜怒无常得让人摸不着头绪。
站在两天前沈千秋曾站过的地方,白小林伸手摘来一朵红花把玩着,不由得忆及那天他望着红花在他脱 下手套的掌中逐渐凋萎的神情,他那黯然的神情中,似乎……还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哀伤。
没错,就是哀伤,当时她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他那时的表情。
但他可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王耶,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哀伤的表情?对了,这跟他要她救的那人有关吗?
那天他突然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惹他生气,以致一去不回。
思及他有可能一走就真的不再回来,她心头蓦然一紧。
她曾经希望与他拜过堂的事能算了,但在了解他并不如江湖中所传言的那么坏,还有他治好了爹的旧疾后,她已经不再那么排斥嫁给他的事。
发觉自己竟然萌生这样的想法,白小林微微一愕。怎么才短短几天。她竟然觉得嫁给他也没关系了?
难道她是个水性扬花,见异思迁的人吗?见到他有张与秦千时相同的容貌,便移情喜欢上他?
白小林愈想愈困惑,眉头也愈拧愈紧,肩上忽然被人用力一折,手里的红花冷不防一抖,从手里掉落。
“小林,在想什么,想得眉毛都快打结了?”
“爹,你吓到我了,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见父亲穿着一身夜行衣,她讶问:“咦,爹,你这身打扮莫非要下山去打劫?”
“没错,就是两个月前京城里那为富不仁的奸商陈长宽,这回又有货要经过黑虎山,上个月黄河发大水,他竟然趁机哄抬米价,以致饿死了不少穷苦百姓,哼!这次我非把他的货给抢得精光不可。”提到陈长宽所做的坏事,白通一脸的义愤填膺。
“那我也要一起去,爹,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换套衣裳。”他们去行抢时,一向蒙面身着夜行衣,免得暴露出身分,会波及望云寨老小。
白通摇头阻止女儿,“丫头,你这次不要去,沈千秋不是还没回来,你留在寨子里等他。”
“可是……”
“别可是了,你同他才刚成亲,别跟着咱们去打劫,免得他回来瞧不见你,又走了。”
“这……”白小林才一迟疑,就见父亲摆了摆手,笑呵呵离开了。
“丫头,你就在寨子里等着咱们满载而归吧。”
白小林没有追上去,如父亲所说,她担心若是她离开时沈千秋回来了,没见着她,也许真的又会走了,想了下,她大声道:“爹,那你们自个儿要小心点喔!”
“知道啦。”
见爹走远后,她这才想到,沈千秋曾说过要带她回百毒谷,帮忙救一个人,应该不会就这样一去不回吧。
走回房里,瞄见床查账上躺了个人,她一喜,连忙走过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阖着眸,沈千秋眼皮抬也不抬地说:“半刻钟前。”
“你这两天跑去哪里了?”她关心地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