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叫她阿丰,她叫他阿天,阿丰、阿天,阿天、阿丰……
那是要多大的交情,才能叫得出口的匿称,若非感情深厚,谁敢攀在蓝天身上亲匿?
何况,木头没有站在她这边,没有嫌恶地把阿丰推出门外面,没有对于他们的婚姻做出半点捍卫举动,他和阿丰之间……哪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关系?
他说有话跟阿丰说,他把她赶到楼上,是什么秘密不可以让她知道?
是关于游向晴生完五个小孩再娶阿丰的事吗?
如果她不听话、偷渡下楼,会不会刚好看到他把阿丰抱在大腿上,做那种生小孩的事,会不会看见阿丰把头埋入他颈窝中,哭诉自己好寂寞,然后他安慰她,要她忍耐,保证孩子一生完,就马上跟游向晴说拜拜?
心越想越痛,她明明不是向宇,明明没有心脏病,可心脏却痛到说不出话语。
做错了,她不应该先爱上他的,明知道这是一桩契约婚姻,怎能投入太多?她从来就不曾真正了解他是什么人,只想著他很好、他很好,就糊里糊涂把心奉上,这是最笨的女人,偏偏在不知不觉间,自己成了笨女生。
怎么办?她不想这么笨的。
颓然坐倒,冰冰的磁砖冰了她的心,身子抖得更严重了。
讨厌,她不想把蓝天送给迷人的阿丰,不想只当代理孕母,不想他们之间在孩子生完之后做结束,所以……所以……她要反败为胜?
可以吗?反败为胜?
或许可以,就算是第三者又如何?想想看嘛,有多少女人都是从第三者被扶正的,只要狠一点、坏一点、凶一点、暴力一点,她就可以把楚楚可怜的原配给挤下台。
何况她还握有一张结婚证书,目前她暂时居于领先地位,谁说不能反败为胜?
用力擤掉鼻涕,用力揉掉眼睛里面的泪滴,用力点头,她很用力地告诉自己不要输,她要自私自利,把好男人收藏在自己家里。
所以,Go!
她用沐浴乳发狠使劲,把自己全身上下搓洗得红通通,她拿大毛巾把自己包起来,打开衣柜,找老半天,找不到性感的皮衣皮裤。懊恼,但,不害怕,换上牛仔裤和T恤,她马上要下楼,把那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高大女人揍扁,让她看清楚,在这里,谁才是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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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客厅里没人,向晴偷偷松口气。
虽然说了要战斗,虽然气势装得雷霆万钧,可是阿丰真的很高、很美丽,能够暂时不面对,也是一种幸运。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俗辣。
不,不对,她不是俗辣,她只是需要更多的准备和整理。
走到门边,从院子望去,看见蓝天靠在篱笆上,和坐在法拉利里的阿丰说话。
向晴火气抖然窜起。就这么情话绵绵啊,要不要到床上滚几滚,顺便解决多日思念?
但是,别想在她的床单上面滚滚乐,要办事,到外面汽车旅馆去租两小时,这个钱,她出。
呼,深吸气、深吐气,鼻孔张张缩缩,她拚命用佛家的吐纳功夫,镇压满肚子三昧真火。
阿丰眼光一溜,看见站在门边的向晴,对她灿烂一笑,下车、拥抱蓝天,给他一个热情的“再见”。
示威?!
哼哈,不过是一个拥抱,很了不起吗?他们天天都在生小孩,有时一个晚上生三次,她比得上吗?
气死、气闷、气恼,向晴走进厨房,把菊花枸杞茶端出来发泄脾气。
过份,阿丰喝掉大半壶,剩下的哪够她灭火!在她把阿丰骂过八百遍后,到门口送客的蓝天进屋了。
看见向晴,他主动走进厨房,发现菊花枸杞茶,他伸手要端,她抢一步拿走,仰头,当著他的面把茶喝光。
他狐疑地看她一眼,走到冰箱前,打开,拿出矿泉水,才扭开瓶盖,向晴又抢了过去,仰头,咕噜咕噜,三十秒内喝光。
她有那么渴?蓝天瞧她一眼。
要命,肚子快撑破了,加上刚吞进去的眼泪,她满肚子水。
蓝天又开冰箱,再拿出矿泉水、打开,她又伸手抢,这回,他握住她的手腕,没让她把水往嘴里灌。
她以为他们终于要开始吵架了,她以为刚刚送走情人的蓝天心情恶劣,要挞伐她的行为。
可是……并没有,他只轻轻说一句,“不要一口气喝那么多水,伤胃。”
还管她伤胃,怎么不管管她被伤透的心,那里,千疮百孔,两百条OK绷都贴不平。
她瞪他,背过身,拿出中午要煮的山苦瓜。
山苦瓜是她种的,一大早、出门晨跑前,在沾满雾气的晨曦间她拔下来的,那时,他拿篮子跟在她身后,等她把收成的小苦瓜一颗颗丢进篮子里。她还很诗情画意地念著陶渊明的诗,以为两个人会一直“采菊东篱下”,过著与世无争的日子,谁想得到,他根本不打算和她“一直”下去。
她把洗过的山苦瓜放在砧板上,刀起刀落,剁剁剁剁剁,她把苦瓜当成法拉利美女,切细、剁碎,只差没捣弄成浆。
蓝天不解。她不是要做凉拌吗?
伸手,他要拿走她的菜刀,她用力一抽,差点儿割伤自己,吓得他脸色凝重,确定她没事后,松口气,转身。
他不懂她在发什么脾气,只当她经期不顺利,两手一摊,迳自上二楼冲澡。
他……他就这样跑掉了?向晴愕然。
他们不是要摊牌?不是要舌枪唇战?怎么战争还没开打,她不过擂了战鼓,敌人就跑得不见踪影,他是打算把她活活气死还是直接闷死?要想清楚ㄟ,一个死女人是没办法帮他生五个孩子的。
她追在他背后上楼。
蓝天拿出一件家居T恤。
那是她做的!向晴用力把衣服抽走,他很无奈,考虑等一下要不要去抓几帖中药,替她调一调。
他找到一件内裤。
好吧……那不是她做的,但是她洗的。手一抽,她又把他的内裤抽掉。
蓝天叹气。可怜的女人,他明白她不是故意的,谁教老天爷给了她们痛苦的生理期。
不穿上衣、内裤,那就……大毛巾。
照样,她把它抽走,恨恨丢到床上,气冲冲地背对蓝天。
他望著她的背影,带著宽容的笑意,向她靠近,手臂轻轻圈住她的腰,她用力拔开两只粗手臂,哼一声,转到阳台去。
蓝天苦笑,还是让她冷静一下好了,这种时候吵架,她太伤。
舍不得老婆伤,他安静地拿走床上的衣裤和大毛巾,进浴室。
向晴等老半天。蓝天竟没有跟出来?
她回头,房间里没有人。他、他、他……他就这样跑去洗澡,完全无视于她的火大?
以为锁得很好的泪水狂飙出笼。美女来过,他连安抚她也懒了?!他不想想,子宫在她肚子里,她还是握有生育权,他竟然无视、竟然……
她应该跑掉的。
跑掉一个女人他或许没感觉,但跑掉一千多万,他多少会心疼吧?她该为了惩罚他而做这件事,可是她没做,只是坐在躺椅里面,默默垂泪。
海风吹著她的头发,乌丝纷飞。不当空中小姐后,她很少梳发髻了,长长的头发被风吹到颊边,贴著脸、沾上泪水,好狼狈。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蓝天蹲在她身边,大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
“真的很痛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她的心酥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