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付出所有,只求换得这平凡的幸福。
她说过,她不是要他全部的时间,只不过要感受他的存在。一个早安吻,一个晚安吻,有应酬时,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叫秘书通知也行,假日时,他要加班无妨,反正她闲着没事,可以去公司陪他,看她的书,不会打扰他。
但是,他全部做不到。
早上他没时间吻过她才去上班,晚上更加不会记得吻她,而吻或不吻,后来对她也没意义了,因为他早出晚归,她醒着的时间,他都不在。
假日,他不要她一起去公司,说会分心,要她做自己的事。
天知道她有什么“自己的事”?
婚前,她就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她母亲就是最佳典范,她要为他洗手做羹汤,要为他生儿育女,给他一个温暖的家,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辞掉了老师的工作。
她以为她的婚姻生活会很忙,身为尉家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她会没有余力扮演老师的角色,辞掉工作对她来说,没有太多的挣扎。
没想到,婚后是很忙没错,但忙的只有尉衡一人……
“你怎么不吃?”他突然发现她一直在看着他,没动刀叉,是不是不想吃西餐,为了配合他才……
“我现在就吃。”她低首,不想他看到她眼中的眷恋。
婚姻生活不该是这样,同桌而坐,应该有说有笑,他可以讲讲一天发生的事啊,但为什么,他们却是相对无语?
他们,不是夫妻吗?
他们,是夫妻吗?
再这样下去,她会恨他,她一定会恨他的。
就在上星期,她蓦然发现这个事实后,便断然下了离婚的决定。
趁现在,对他还有爱恋,还不恨他时,她必须离开他,让尉衡这个男人在她心中,至少留下美好的记忆。
她不要真成了怨妇或出墙妇,再来与他怨眼相对。
他没有对不起她,她,也没有,只不过是他们不适合做夫妻,如他父亲当初所说,他该找个能力野心与他匹敌的女强人,如果她是个女强人,那么她的失望和孤寂或许就不会那么大了。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只是回归原点。
“我去洗澡,餐具明天再收吧,你早点睡。”他知道,如果他不赶快去洗澡睡觉,她会为了陪他在这里干耗,所以他尽快去洗澡,她就会乖乖去睡了。
他真希望下星期的某一天,当他开门的时候会像今天一样,看到笑吟吟的她坐在客厅里等他,还煮好满桌热腾腾的菜,陪着他一起吃饭… …
要命,他又在乱想了。
如果常像这样等门,又替他弄吃的,那会累坏她,也会干扰她规律的生活,他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尉衡!”她叫住要离席的他,沉静从容的拿出离婚协议书。“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名了,我们——离婚吧。”
说出那两个字,一阵绞痛渐渐蔓延她的心,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她的心脏跳得有多急、多快,她的呼吸简直难以为继,说出离婚两字,根本不若她想象中轻松容易。
两年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亲口向他提出离婚。两年前,爱上他的她,绝不会相信自己会为了丈夫的冷淡而心灰意冷,感觉自己像是一直生活在快灭顶的水世界一样,呼吸困难。
“你说……什么?”尉衡顿时僵直了身子,震惊的瞪大双眼。
她向他提出离婚?
他现在终于有种在作梦的感觉,浪漫的气氛、牛排大餐、为他等门的美丽妻子……该死!这一切都跟离婚扯不上边!
如果她是说真的,那么刚刚那些算什么?死刑犯的最后一餐?
他额上的青筋明显浮现,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令他完全乱了方寸,这不是他要的,他不要这种结局!不要跟她离婚!
“我说,我们离婚吧。”她深吸了口气,希望自己的表现可以从容一点……要命,她从容不起来,她的心快碎了,谁来救救她?怎么没有人写本《完全洒脱离婚手册》呢?
“为什么?”他的黑眸闪着危险光芒,声音冰冷到了极点,不过,这也代表着他的怒火正炽,最好别惹他。
然而,她明知道,却不得不惹。她注视着他,胸口溢满晦涩难言的情绪。“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所以,我们离婚吧。”
她可以告诉他,她要的只是一点点关怀和一点点感受她存在的价值,她所要的不过就是让她知道,他是需要她的,不是可有可无的。
如果你再做不到的话,我就真的要和你离婚了哦,你自己看着办吧!她大可这样丢句话给他。
但,这是威胁啊。
威胁过后呢?过多久他会故态复萌?然后过多久,他会对她的威胁感到厌烦?对她的索爱感到不耐?
商人重利轻别离,虽然他跟她没有远距离的分开,他也天天会回到这个家来睡,不过也差不多了。
因为他把所有心力全投注在公司里,导致他们夫妻连一点点相处的时间都没有,自然的,甜蜜的恩爱也消磨殆尽,变成了磨人的心力交瘁。“还有……别的问题吗?”她快倒下了。
尉衡的脸色微微发白,气闷的直视着她,冷硬地说:“我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
他的胸口充斥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从一个他深爱的女人口中,听到不爱他了这四个字,他该有什么心情?进门时对她产生的强烈欲望,以及替她着想的心意,此时都显得可笑无比。
她已经不爱他了,他却还满心都是她,她看不到他关心和深情的心思吗?
一张纸,就要结束他们的婚姻,抹煞他对她的爱?对于他,是没有半点留恋和爱了吗?
不,他不同意。
“离婚对我们是种解脱。”盼釉虚弱地微笑。“反正你一直在……冷淡我。”
他的眉毛挑了起来,五脏翻搅。
冷淡她?他曾几何时冷淡她了?他只是忙了一点、要想的事多了一点、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多了一点、要见的人多了一点、要观测的市场动向多了一点……他蓦然一惊。
要命!他真的有“冷淡她”!
“我这阵子比较忙。”他清了清喉咙。“等忙完,我就有时间了,你——可以先安排旅行,我们一起去。”想了想,又加了句,“去你想去的地方。”
婚姻该花心思经营,这点他知道,但两年来,全球狞不及防地遭遇了这场百年未闻的金融风暴,尉普光电也不能幸免于难,公司的营运变得岌岌可危,他要顾及所有员工的家庭,又怎么有多余心力经营婚姻生活?
还好金融风暴渐渐过去,公司已接到急单,景气也有复苏的迹象,一切正好转中,他不必再没日没夜工作,有时间可以给她了。
“尉衡,不需要这样。”她感到喉中一阵梗塞,强压住要溃决的泪水,哀伤地说:“我不是要糖吃的小孩。”
他想挽回,这令她的心一阵酸楚。不是没有感情啊,是因为情太浓烈,不想独守空闺转爱为恨。她知道自己不是伟大的女人,她是小气的女人,居然为了丈夫忙于事业而要求离婚,她这样,在古代是要被休离的!
“我已经告诉你了,情况会获得改善,你在固执什么?”他暴躁的质问她,眼露戾气。
“尉衡……一时迁就是……没有意义的。”她的心揪得好紧,双眼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