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留真是青梅竹马,相识在新婚之前,故此我决定迎娶留真为侧室,与我娶妻几日没有关联。”兆臣冷静地回答。
一旁留真也没想到,今日才刚出门兆臣竟然就亲口对她提亲也在她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可是,”桂凤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回答。“可是这件事你与容儿商量过没有?她知情吗?”
“不必与她商量,我做的决定,她不会反对。”他竟如此回答。
“什么?”桂凤瞪大眼睛。
老祖宗与王爷听见这话,也略感惊讶。
“额娘,您瞧瞧您孙儿说的,您倒是说句话啊!”她说不过儿子,又明白丈夫不会有意见,因此转而向老祖宗求助。
“咳,”老祖宗看看孙儿,又看看坐在一旁垂首娇羞不语的留真,只得清清喉咙开腔:“我看这是剪不断,理还乱,我老人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额娘!”桂凤叫一声。
“好好好,”老祖宗这才认真起来:“我说兆臣啊!”
“是,老祖宗。”
“老祖宗一把年纪了,你说理老祖宗倒还能听懂,可你能不能给老祖宗说说,你娶妻还不满三个月,就算你与郡主是青梅竹马,可这么快便迎娶侧室,还是有些……有些那个不妥,你是不是能够给我说说——”
“老祖宗,”这回换留真开口了。“留真以为这话还是让留真来说。”
“啊?”老祖宗调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留真以为,兆臣这么做并没有错。”她委婉地说:“记得前几日额娘还与姨娘一起茹素禁食,想为王府添子添孙,可到如今馥容姐的肚子依旧没有消息,倘若我也能进府,与馥容一起,为长辈们与兆臣生下一儿半女,那么这是好事,并不是一件坏事。”
听留真这么说,老祖宗眨眨眼,也说不上是或非。
然而桂凤可惊讶了!
她听见留真竟然已改口唤起自己额娘,还提到为王府添子嗣的事——她不禁瞪大眼睛、张大嘴、还皱起眉头。她可真想不到!这个丫头平日看起来斯文乖巧,原来竟然这么大胆又厚颜。
“不管怎么样,这事先按着,这个婚现在不能结。”桂凤气不过,干脆撂话。
留真微微眯起眼瞪住桂凤,她原以为第一个赞成的人会是桂凤,没想到桂凤竟然会反对。
“额娘顾虑的是容儿?”兆臣开口,声调冷淡平静。“倘若是她,儿子现在就可以回渚水居对她言明。容儿懂事,明白是非,很快就会理解。”
“不行!”桂凤急了。“她今日身子不好,午膳都没吃呢!那丫头这几日都瘦成什么样了,只剩一把骨头,你现在回去跟她提这个,想害死她吗?!”
兆臣面无表情,连眼色都未闪动一下。
看到他冷淡的神情,留真撇撇嘴。“我看,暂时就依额娘好了。这件事留真不敢急,总是还得等姐姐同意让留真进门了,留真才敢嫁给兆臣。”她做好人,就算桂凤不喜欢她,她也想在王爷与老祖宗面前卖乖,得到欢心。
桂凤瞪着留真,厌恶地撇撇嘴。
那假仁假义的嘴脸,活脱脱与玉銮一个模样!
“既然你开口,那就改日再对她说好了。但最多等五日,这件事我一定会提。”兆臣低柔地对留真道,嘴里的话却很无情,仿佛多等五日,都是多余。
留真的嘴角悄悄扬起,掩不住喜悦的笑。
桂凤听见儿子说的话,紧张地猛吸气,可她向来管不了兆臣,丈夫又是男人,这件事不会站在媳妇的立场说话,这时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
夜里,那道曾经出现在留真屋外的黑影,再次矫健地翻过府墙,潜进王府。
“郡主!”那道黑影,在早已在屋外的留真面前跪下。
“你来啦!”留真笑吟吟转身,今天她的心情很好。
“是。白天奴才见到郡主绑在榆树上的红带,感到十分疑惑,郡主您不是说要与大阿哥一道出府——”
“计划改变了,今夜你不需要潜进王府,抓走渚水居那个女人,我改变心意了。”
奴才抬眼,不明所以。
郡主做事心狠手辣,很少有改变心意的时候。
“我可不是可怜她!”留真冷冷地哼笑,看出奴才的心思。“是因为现在情况有变,对我有利,我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改变主意。何况今日大阿哥也回府了,你若把人掳走,我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奴才静静听着,不敢多话。
“你先回去一趟转告我阿玛,事情更好办了!我与大阿哥的关系有了改变,事情很快的就会明朗。届时我会嫁进王府,‘先做’大阿哥的侧福晋。”她哼笑。“你对阿玛说,待我的婚事底定,日期决定之后,他可称病不回京城参加婚宴,留在参场,趁我新婚当日起事,必定万无一失。”这便是她心中筹谋已久的良计!
此计既可使她得到朝思暮想的男人,让她安家稳固在参场的地位,还能遮掩她与阿玛私下窃运老参的勾当——
如此一举三得,这才是她的目的!
“原来如此,郡主顾虑得极是!”奴才衷心佩服。
“你去吧!去过参场便速速回来,婚事应该在这五日就会底,届时我还有很多事要你去办!”
“是!”黑影退下,悄声翻墙出了王府。
瞪着黑影翻墙出去,留真想起馥容,不屑地撇起嘴。“哼,今日放过你,只是暂时留你的小命,要是敢跟我作对,我就用更厉害的手段对付你!”她撇起嘴喃喃自语。
话说完,她才转身走回屋内。
子夜已过,王府内夜深人静。
这夜月掩闭,星微稀……
明日大概就要风起。
第9章
馥容一直不知道兆臣已回府,因为昨夜兆臣并没有回渚水居,直到敬贤来说,她才知道他已经回来。
“怎么换了你来传话?敬长呢?”她随口问起。
“呃,敬长说,他不忍心来。”敬贤不会说话,一开口就露了馅。
“不忍心?”馥容瞪大眸子凝住他,有些不明所以。
“欸,”敬贤知道说错话,急得自己打嘴巴。“反正,反正敬长不能来,换奴才来禀告少福晋也是一样的!”
“那么,兆臣他现在在书房吗?”
敬贤瘪瘪嘴。“不在。”
“不在?”馥容又问:“他又出府了?”
“也没出府。”
“那么他在……”
“少福晋您别问奴才了!反正爷忙,至于爷在做什么,奴才也答不上!”敬贤干脆先说。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好,那我不问你了。”馥容反而不好意思。“那么你去忙吧,不耽误你了。”
“嗻。”敬贤走得比跪得快。
馥容怔怔瞪着他的背影,有些莫名所以。
此时禀贞忽然奔进来,差点在门外与敬贤对撞。
“小姐!”禀贞还没进房就叫了一声。
“什么事,你为何急急忙忙的?”馥容问她。
“出大事了!”禀贞压低声,探头看屋外敬贤已经走了,才对主子说:“金大人的奴才对奴婢说,金大人昨日没有离京,现在人还在城里呢!”
馥容愣了一下。“这件事是很令人意外。”可也不能算是大事。
“不是呀!金大人之所以不能离京,是因为他突然得了急症,今晨大夫被急急召到金府看他,出来后直摇摇头,要金府的奴才为主子办后事了!”
“你说什么?”馥容睁大眸子,不敢相信。
禀贞用力呼口气,再说一遍:“我说大夫要金府的奴才为他家主子——也就是金大人,办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