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试试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原以为挺简单的,没想到会这么难!”她沮丧地将又一个失败的作品丢下。
他从身后环过手臂,重新捡起那个难看得皮馅不分的面团,笑问:“你是不是想做那个老婆饼?”
她不语,只是盯着面团,紧抿唇。
他一笑,也抓过一面团,“你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做不好也没什么奇怪的。”
“你会?”她讶异地看着他居然挽起袖子,像要大干一场似的。
“不会。”他在她面前很坦白,“但是可以试试看,凡事都有第一次嘛。”说完,便开始和她一起研究起如何揉面团,如何包馅儿。
丘夜溪也从最初的挫败感中迅速恢复,和他一起慢慢的,兴致勃勃地动手做起老婆饼。
“不行不行,你的馅包得太大,你知道老婆饼多少钱一个吗?这样包馅要赔本的。”没多久,曹尚真就开始挑她毛病。
她不服气地说:“你这个奸臣,做买卖也必然是奸商!这又不是拿出去卖的,谁会在乎馅多馅少?”
“但是你不记得老婆饼的口感之所以好吃,不是因为豆沙馅多,而是因为皮薄松脆吗?”他也有他的道理,“你该想想怎么把面皮烙得脆薄一些。”
“我问过厨娘,她们说面团里还要放点东西……是什么来着?”她一时间想不起来,皱着眉抱怨,“我现在的记性越来越差了。”
曹尚真笑着安慰,“皇后娘娘说,怀孕的女人多少会变得有些健忘。”
但丘夜溪还是很不开心,“万一我生完了这个孩子,忘性还是这么大,那该怎么办?”
“只要你别忘了我就好。”他偷亲了她的唇瓣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顺势还踏了些面粉到她脸上。丘夜溪岂会甘愿被他戏弄,回手也丢了一些面粉到他的脸上,气骂着,“看你还用这张桃花脸去引诱谁?”
“只引诱你。”他按住她的手,热络的呼吸与她的交织在一起,引得彼此又是一阵气息紊乱,唇舌上都是濡湿的面粉香。
老婆饼最终还是仰仗厨娘才能帮他们做好,但多少有自己的辛苦在里面,两个人吃饼的时候都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因为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今天我去兵部看到楚长烟已经来了,你怎么也不先告诉我一声?”丘夜溪说起白天的事情,“凑巧梦娇也去兵部找他,看来她是动了真心,你要不要帮忙?”
“你对楚长烟很感兴趣?”曹尚真低着头吃饼,声音有点闷闷的。“我告诉过你那个人不简单,你怎么好像还很赏识他似的?”
“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丘夜溪这两年对官场的事情也看得更透彻了些。“但他好歹也算是个精忠报国的人,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你又何必一开始就把他当作敌人?就算他是陛下看重的、梦娇看重的,也不见得就是你的敌人啊,说到底,陛下还是倚仗你的,梦娇更无意和你为敌。”
曹尚真却冷冷一笑,“夜溪,你看人总是这样肤浅。陛下为何要调他进京?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是梦娇保荐的吗?陛下可不是傻瓜,不会因为梦娇那个蠢丫头的两句话就提拔一个人。”
“可是你当初不是……”
“我当初是不想让你太担心,也不是很确定他的来由,不过依这两日的情形来看。我当日的猜测没错。”
“什么猜测?”
“他是陛下派在你我身边的卧底。”
“啊?”她一惊,“什么意思?”
“就是用来监视我们的眼线而已。”拍了拍有点饱胀的肚子,他只是浅笑道:“看你如临大敌的样子,我说他翻不出我手掌心的,你还担心什么?”
丘夜溪思忖片刻,又开口,“尚真,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总要提防身边所有的人?其实楚长烟这个人不坏,他对你我一直都很尊敬……”
他倏然抬起眼瞥向她,“他对你是很尊敬,对我,是装得很尊敬。”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脸一沉,“怎么一说到他,你就很不高兴的样子,还老是用这种古古怪怪的口气说我和他。你到底想说什么?曹尚真,你不是个不痛快的人。”
“好啊,要我不古怪也很容易。”他直视着她的眼,“你倒是说说看,当初在月兰村,我遇刺之后让你出门去和他聊聊,你们俩在客栈门前聊了几句,楚长烟曾经和你说过什么话,让你那天回到房里都神思恍惚的?”
丘夜溪避开不谈。“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记得?”
他却哼了一声,“你不说,并不是你不记得。没关系,其实我那天在楼上也多少听到了一些,他说他希望能早一日遇到你这样的女子,换句话说,也就是你这样的女子才是他心中的佳偶,是不是?”
她惊跳起来,被设计的感觉令她怒道:“曹尚真,你真是莫名其妙―当初是你要我去和他聊天,也不说个缘由,现在又来和我翻旧帐,就算他说过这话又怎样?那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与我何干?”
曹尚真淡淡地笑,笑中是冰冷的颜色,“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你和他之间就一定有暧昧。对自己妻子我还是有自信的,你的眼光再差,也不可能舍我选他,只是当时我问你时,你却不和我说明,是不是在你的心中,其实多少也有些窃喜和得意呢?”
丘夜溪顿时白了脸色,手紧握成拳。“你平日里不和我说的事情可多了,也不知道你心中有多少窃喜和得意?”
丢下手中只吃了一半的老婆饼,她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曹尚真坐了一会儿,不禁苦笑。怎么今日这么好的气氛偏偏叫他搞砸了?夜溪难得亲自下厨为他做饼,他本想好好赞美她一番,只是偶然提及楚长烟,却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不知不觉说话都变得刻薄了。
以往他只对自己最看不顺眼的人才会奚落几句,没想到这一次会用在自己最爱女人的身上。唉,只顾逞一时之快,全然没顾后果,今天惹毛了娘子大人,明日不知道要用几座山的好话才能哄得老婆回心转意。
振奋起精神,他叫来下人问:“看到夫人了吗?”
“夫人出门去了。”
“知道夫人去哪儿了吗?”
下人迟疑着,最后垂着头小声道:“夫人是骑马走的。”
“什么?”他眉毛一拧,“谁给夫人备的马?”
“夫人自己去马厩的,谁也拦不住她……”
“可有人去跟着?”
“张虎和孙飞都悄悄跟去了。张虎刚才已捎了口信回来,说夫人去了兵部。”
曹尚真的眉心没有打开,沉吟半晌,霍然起身,“叫马房备马车。”
他可不想将两人的问题留到以后解决。是及时认错道歉还是拖上三五日,搞到两人僵得不能再僵的时候再后悔?他不是笨人,当然会选择前者。更何况,哄老婆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否则夜溪当日又怎么会被他娶到手?
丘夜溪生着气,却没地方发泄。嫁到京城里来最大的坏处,就是在这里除了曹尚真,她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官场认识的全都是大老爷们,女眷也只认得皇后和梦娇,那两人都算是曹尚真的家人,不能投靠。
思来想去,她只有去兵部,那里好歹是她掌权的地方,就算不和人聊天,也可以找个地方自己静静地独处几天。
她不明白曹尚真今天是怎么回事?本来前一刻两个人还开开心心地吃着饼,下一刻,他却冷言冷语地挖苦楚长烟和她的关系。她不懂,以他的聪明,和他们之间这两年的相处,难道他还会怀疑自己和楚长烟能有什么暧昧?明明深知她的为人,还故意给她安罪名,这个人不仅是个奸臣,还是个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