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心心,你尽力了。这种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医护人员。」他顿了顿,徵询她的同意。「好吗?交给堂哥来处理。」他不想再看她这么累。
她沈默着,始终不吭声。
「为什么……」声音微哑,她困惑地逸出声。「我明明不是,你为什么……」
杜非云轻轻笑了,俯身亲了亲她额心。「你是。不管有没有血缘,都是。」
直起身,瞥见门口伫立的身影,杜非云勾唇浅笑,抚了抚她脸蛋。「我下午没课,顺道送你回去?」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望见徐靖轩缓步走来,下意识摸了摸额心,吓得语无伦次。「那个,徐、呃,我……」
他会不会更生气?觉得她又不够端庄矜持了?可那是因为——
徐靖轩将面包拆封,放到她手上,再将鲜奶插上吸管,动作沈稳,不疾不徐。
他还记得她说要去买早餐,所以去帮她买吗?
她望向后头的堂兄,以眼神告诉他:你看、你看!他真的对我不错啊。
杜非云挑挑眉。这样你就满足了?
她绝对是他见过最不贪心的女人。
对,这样她就很开心了。
咬了一口面包,他会适时将手中的鲜奶凑到她嘴边,不让她噎到,光是这样体贴的小举动,就让她心房好暖好暖。
她要的,真的没有很多,这样就很够了,她不贪心的。
「我也可以送你回去。」过了一会儿,他才缓慢地说出这一句。
「好啊、好啊!」她立刻点头热切回应,完全不理会堂兄的白眼。
女大不中留啊!
「那么,就交给你了。」杜非云沈声道。
徐靖轩对上他沈沈的目光,恍然明白——杜非云什么时候发现他站在那里?那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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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有一点烧。」上完课,一只手掌伸来,贴上她额际,然后下了这个结论。「我陪你去看医生?」
张宛心摇头,笑了笑。「药还有。」
先后走出教室,她跨了两个大步追上他,指头轻轻扯住他衣袖。「载我?」
徐靖轩没回答,把她手中的课本接过来。
今天上经济学,课本有点重。
牵出脚踏车,她快手快脚地爬上去坐好。
他家在南部,独自北上读书,租屋处离学校很近,平时便以脚踏车代步,她常常赖到后座要他载,省了偌大校园走到脚酸。
「懒鬼。」他笑斥,口气里没有一丝厌烦。
于是她也就嘻皮笑脸回他:「对呀。」
「真的不舒服的话,不要勉强。授课老师那里我会帮你请病假。」骑了一小段路,他才开口。
这里路面不太平坦,怕她坐得不舒服,刻意放慢了速度。
她双手轻轻拉住他腰间的衣服保持平衡。「你那天真的被我吓到了吧?」
「知道就好。」第一次有女孩子在他面前昏倒,他当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所以你明明就很担心我嘛,这样还说不要当我男朋友,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她半嘻笑地缠闹,从一开始问得认真,到最后根本没有要他回答,以不造成对方任何压力的笑闹口气在问。
他低低轻笑,任她去嚷嚷。
经过颠簸路面,她身体晃了一下,他腾出右手抓住她,顺势往腰间摆放,她小小愣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指间轻触他腰际,感受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衣料传到她掌心,她迟疑地、缓慢地收拢双臂圈抱住,发现他并没有拒绝。
「待会儿没事的话,要不要去我那里?」
「啊?」她差点一头栽下去。
他、他……这句话,好猛!
徐靖轩完全不需要回头就知道她想歪了。
「经济学分组报告要做产业分析,你那天没来,我就先把分组名单交上去了,你跟我一组,我资料搜集得差不多了。」经济学老头超狠的,当天公布,当天搞定,逾时不受理,分组名单上没有的直接以零分计,看谁还敢乱跷课!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轻按住胸口,舒缓娇弱心脏受到的刺激。
他住的地方,是很学生式的单人套房,不若一般男孩子的猪窝,他打理得相当干净清爽。
张宛心第一次踏进他的住处,好奇地四处打量。
桌上有台电脑,教科书整排摆放在书架上,床铺、衣柜,每一道摆设实用简洁,没有多余的累赘,很符合他沈稳理智的行事风格。
他开了电脑,点开文件夹,要她先研究资料,他则动作俐落地泡好两杯即溶咖啡。
「你不怕我在里面发现一堆A片?」听说男生电脑里好像都少不了这些。
「要真有你就危险了。」
他才不会。张宛心有恃无恐地轻笑。
徐靖轩将冲好的咖啡摆放一旁,抽出书架上的资料夹,弯身与她讨论查到的资料,以及报告的初步架构。
她回身想说点什么,冷不防与后头近在咫尺的他撞个正着,不偏不倚凑上他微启的唇。
她愣住,他也愣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跳开,她也没有。
他定定凝视她,眸色柔沈,于是她放胆,仰首微倾上前,再一次密密贴合他的唇办。
他很快便有了回应,搭在桌缘与椅背的双手移到她身上,轻轻拥抱,掌心贴抚肩背。他们的第一记亲吻,不算太火热,是唇贴着唇,温柔轻吮的那种,连舌尖都害羞得不敢碰触、舔舐。
这是他的初吻,他想,应该也是她的,因为她看起来好生涩、好紧张。
结束了这个吻,他微微退开,没有多说什么,却悄悄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无声地十指交握。
「那个——」开了口,发现声音有点哑,她清清喉咙,试图解释。「杜非云、宋承均、还有……我不知道你想的还有谁,可是他们……我不是……」
努力想说清楚,却发现那好难。
要说亲人,其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要说不是,可维系他们的真的就是亲人的那种关系……
她从不对谁解释这些,可是她不希望他觉得她很轻浮随便,她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我知道,你不用说。」她此刻忧虑、无措的模样其实比较让他心疼。
至于她难以启齿的身世问题、与那些男孩子的关系,他不必懂,真的没有关系,他只要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
她吻他、还有凝视他的神情,一直以来都很专注,他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在游戏。
而他,也不是。
第四章
她是他的初恋,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谈过的一段恋情。
从反感到了解、忍不住产生怜惜,再到深深爱恋,一点一滴,他所倾注的每一分感情,都货真价实。
可是,他却忘了问,她——是否了解?是否感受得到,他真的很爱她。
一直到后来,分开之后,他常常产生这样的疑问。
徐靖轩将思绪由悠远的记忆中拉回,望向玄关处摆放的雨伞。
赔罪求和的礼物送出去了,很容易讨好的小妹露出笑容,既往不咎。另一项迟了许多年,该给女友的宠爱礼物,仍搁在口袋中,再也送不出去了。
他犹豫了一个晚上,在心中模拟过无数说词,鼓足了勇气,才拿起那把充当藉口用的摺叠伞,预备到隔壁按门钤。
但是,他并没有预期会撞见这样的场面——
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女方悲愤,男方恼怒,顶着脸上清晰的五指印拂袖而去。
他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该上前安慰好,还是退回屋内,假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