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她收起笑,转头朝窗户那儿瞧去,沉吟了会儿,忙用大毛巾将自己围住,走到窗户那儿查看。
适才好像有听到什么声音?
窗外除了树木,并无人影,是她多心了吧?这儿是桃花斋专属的澡堂,其它人不会来,阎无极这时候大概也回房去午憩了,不可能来澡堂,大概是树叶掉落或是什么鸟儿经过的声音吧。
她耸耸肩,很放心的走回去,打算再多泡一会儿。
另一头,回到房内的阎无极,冷漠的脸上还维持着震惊,脑海中清楚的烙印着刚才瞧见的画面。
长发披肩,纤细的腰身,婀娜的曲线,以及光滑的肌肤。
阎无极看得很清楚,在十八的胸膛上,确实隆起两粒饱满的弧度,那是……女人的胸部!
他太过震撼了,以至于坐在椅子上发愣了许久,该是午憩的时间,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还处在震撼之中。
十八是女人?
她在他身边待了一个多月,他却完全没发现,只觉得她是个相貌斯文的少年。
仔细想想,他似乎也从没好好正眼看过她,当初带她回来,只是为了递补缺额,专责打理他的生活起居。
他隐居在这山谷,取名忘忧,就是不想待在世俗之地,忘记世俗的烦忧,还订下了规矩,忘忧谷不准有女人。
他太糊涂了,竟没发现她是女扮男装,只怪自己当时急着找人,一瞧见她相貌不错,看得顺眼,就带回来了。
适才,由于他想起昨日十八煮的银耳莲子汤实在甘甜美味,一时嘴馋还想再喝,见她泡了一个时辰还没出来,就等不及往澡堂走去,想催她快点出来,去煮一大锅的银耳莲子汤给他解解馋。
当他透过窗格子瞧见一个女人时,他当场呆住。
明明是十八的脸,却是女人的身子,他下意识的躲起来,并立刻返回房内。
他足足发了好一阵子呆,从震惊、混乱,一直到逐渐冷静,最后他终于有了决定。
不行!他得立刻赶她出谷!
阎无极猛然站起身,决定去找她,要轰她出谷。
谁知门才一打开,刚跨出一脚,就撞上了刚好要进门的人。
“小心!”
端着银耳莲子汤来的向净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立即快手一移,幸好,她反应快,才没让精心熬煮的汤汁洒出半分。
“真惊险啊,差一点这刚出炉的心血就要白费了。”她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阎无极,不由得愣了下。
因为阎无极的表情怪异,直直盯着她,仿佛她的脸有什么东西似的。
她摸摸自己的脸,对他笑道:“托主子的福,我的脸恢复原状了,呵呵。”
阎无极仍是盯着她,原本一肚子无情想赶她出谷的话,不知怎么着,一瞧见眼前这张俊俏的脸蛋,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两只眼像黏住似的盯着她。
被他这样直刺剌的盯着,让她很不自在,心想就算一个多月没见到她原来的脸,有必要看成这样吗?
“小的先把银耳莲子汤给您搁在桌上。”她低下头,双手端着汤盘,走进房里,轻轻放在桌上,而那双眼,也随着她的人移动。
她转过身,愣了下,因为阎无极还是盯着她,令她浑身不自在,却也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对了。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她小心地问。
阎无极锐利的目光移向桌上那一碗热呼呼的银耳莲子,缓缓走过去,坐下来,拿起汤匙,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温润的口感,在嘴里化开,浓淡刚好,甜而不腻,他现在才明白,以往吃的东西有多么难吃。
赶她走?那不就表示,以后没人会煮好吃的膳食给他?还有汤头浓郁的汤面,香浓的茶叶蛋,以及这碗美味的银耳莲子汤。
他一边吃,一边衡量着,一双眼还不时打量她,让站在一旁的向净雪,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也不知主子今儿个怎么回事,一直闷不吭声的盯着她。
“呃……若主子没别的吩咐,小的告退去干活了。”毕恭毕敬说话的同时,两脚也悄悄的往门外移。
当她心惊胆跳的退出房门外,那双眸子还在盯着她,令她更加背脊发毛,忙把门带上,好隔绝那慑人的目光,然后她才吐吐舌,一溜烟的赶忙离开。
第5章
是她多心吗?
从那天开始,不知怎么着,她始终感到有一双目光在盯着她看。
不管是擦地、抹窗、打水、洗衣烧饭,她都能感受到有人在看她。
这一天,她照例把晒干的衣衫送回阎无极的房间,才进门,瞧见阎无极正在软榻上午憩,让她不由得呆住。
今儿个阎无极怎么比往常早了两刻进房休息?
为免打扰到他,她忙要退出房外,可才转身要走,后头就传来一声命令。
“慢着。”
她停住动作,悄悄回头看向阎无极,原来他是醒着的。也难怪,这桃花斋别人进不来,阎无极当然知道是她。
于是她转回身,恭敬的唤一声。“主子。”
那俊美的眸子缓缓睁开,佣懒却炯亮,将那俊俏的脸蛋看进眼里,然后目光移至她手中的衣衫。
“对不起,小的不知主子今日午憩得特别早,小的这就出去。”
“不用,进来吧。”
“欸?”她一脸讶异。“可是——”
“你不是要把衣衫挂好?进来。”
“呃……是。”
向净雪惊疑不定的走进来,还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不是最忌讳午憩被人打扰吗?
今儿个是吃错了什么药?
她将衣衫裤子一件一件的折好,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又来了,忍不住往阎无极那儿瞄去,瞧见的,是闭目的他正安稳的睡着。
向净雪禁不住暗骂自己多心了,阎无极连瞧都懒得瞧她一眼,她不该疑神疑鬼的,耸耸肩,继续干她的活。
当她专心把衣衫、长袍、裤子、袜子,轻轻的收进衣柜中,那俊美的眸子再度睁开,锁住她的身影,眼眸幽深似海,没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一向漠冷的眸子,也比平日更加灼亮,绽放出不为人知的精芒。
她女扮男装的扮相十分入神,那本该隆起的胸部,如今平坦坦的,肯定是用布条捆起来。
他也知道她的腰没那么粗,因为那天瞧得清清楚楚,明明是纤细如柳的腰,肯定是多加了几层布条。
再瞧瞧她略带褐色的肌肤,与那天的白皙完全不同,八成是搽了什么胭脂来掩盖;还有那束起的英雄髻,他清楚记得,当她出水时,长发披肩的娇俏模样……
向净雪愣了下,转头朝一旁望去,阎无极依然闭着眼,沉稳的呼吸声,显示他睡得很香。
她抓抓头,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了,老是怀疑有人在看她,摇摇头,轻手轻脚的离开,忍不住又回过头望了阎无极一眼,再度轻声叹了口气,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傍晚,干完了活,离晚膳还有些空档,这时候是她最悠闲的时刻,照例去找大伙儿喝个茶,闲嗑牙。
跨进大杂院,老远就听见大伙儿吆喝的声音,已经聚集在那儿了。
她循声而至,发现大伙儿全聚在亭子那儿,似乎有什么好玩的,她想凑上前瞧个究竟,为了抄近路,她没走石板路,反而直接从园子跨过,走了几步便愣住,脚下似乎踩着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脚下是一个瓦盆,盆子里有一株杂草。
她把泥土捞回盆子里,捡起那根不起眼的杂草,心想这杂草有什么好种的?后山任何一株杂草,都比这株漂亮多了,而且这条路她不知走了多少回,从没注意到有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