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项的肯定是在报复她,才会这么做,一定是!
他够狠,够奸诈,用其他人来威胁,让她气得都磨牙了。
为了其他人着想,她只得安分的回到月华坊等待消息,分明是要她干着急,受到心如刀割的痛苦呀。
可恶呀——她在心中恨恨的咒骂,死项少怀,你给我记住!
第七章
白杨长屋,住着一大群孩子。
这些孩子,有的是青楼歌妓们不小心怀有而生下的孩子,有的则是投靠青楼的姑娘先前就有的孩子,也有流落街头被带回的孩子,
他们不是没了爹,就是没了娘,要不就是孤儿,关明月除了照顾青楼的姊妹,也照顾她们的孩子。
白杨长屋是她娘还在世时花钱请人建盖的,让青楼姊妹的孩子们,有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并派人专责照顾,好让姊妹们可以安心接客挣银子。
原本要盖给孩子读书练字的习字楼倒塌了,压伤了几个在附近游玩的孩子,也幸亏当时下雨,所以大部分的孩子都留在长屋里,除了几个平日好动的男孩在雨中玩水洼,才被一旁倒塌的习字楼压伤,所幸都是轻伤。
当时,她焦急万分的等待,好几次想冲出雨中直奔白杨长屋这儿,但是一想到丫鬟无辜,若是因她而被项少怀处分,她也不忍心,只好先回月华等待消息。
到了傍晚,管事终于回来了,匆匆来向她通报。
“情况如何?孩子们呢?”一见到管事,她便迫不及待地问。
“受伤的孩子们,都给大夫看顾着,并无大碍,请小姐放心。”关明月听了后,一颗吊得老高的心,总算放下,幸好没发生重大伤亡,否则她一定会狠狠自责。
孩子的伤,并无大碍,虽然安了不少心,但接下来要收拾的麻烦也叫她伤脑筋。
“怪了,习字楼怎么会倒塌呢?”打从她十五岁及笄,由小女孩长成了容貌绝色的少女后,她便在心中悄悄立定了志向。
十七岁那年,她正式在月华坊卖艺,将苦学的琴艺舞艺展现给世人,打出知名度,不过几个月,就成为月华坊第一当家花魁。
这一年来,顶着花魁的名声,她广结善缘,从来访的客人当中,结识不少奇人异士。
她并不想只当一名青楼花魁,实际上,花魁的身分只是她方便实现计划的手段罢了。
慕名而来的富贵公子所赠的贵礼物,部分分给众姊妹,其他的她就请徐贵娘转手拍卖,换得元宝和银票,大量存入钱庄,等到挣足了银子,立刻请人来盖习字楼。
她原本打算盖好习字楼后,为白杨长屋的孩子们延揽优良的夫子,教导他们习字读书。
她甚至有从商的打算,世人眼中的一些三教九流人物,在她眼中可是难得可贵的“宝”。
明月心中明白,只有透过花魁的身分,她才有机会抛头露面,结识这些拥有专才的人士,进而辅助她实行计划。
习字楼倒塌,对她而言是不小的挫折,一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如今,她只能再努力筹措银两,重新再盖习字楼。
她秀眉间的忧心忡忡,管事全看在眼里,忙安慰道:“小姐,你别担心,这回幸好有大人在哪。”
明眸拾起,疑惑地望着管事。“喔?怎么说?”
“要是咱们自己来处理,光是人手就不够,大人立即叩令,召集了人马,将这事处理得稳当又快速。”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去了,也没用喽?”
“不,小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这次习字楼之所以倒塌,似乎跟工匠偷工减料有关。”
“你怎么知道?”
“是官差大哥告诉小的。”于是管事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与她听。
习字楼倒塌后,巡抚大人立刻将这次参与施工的工匠及相干人等全部抓起来,并且一一审问他们,追究原因,并请专家实地勘查,是哪儿出了问题,同时亲自坐镇指挥调度,将习字楼倒杨的石块废土,一一清理。
徐贵娘和其他姊妹,都赶去白杨长屋照顾孩子了,月华坊难得今打烊不接客,只有她和几个年轻的姑娘留守在此,全靠管事带回消息给她们。
“小姐,纪叔说的有理,由巡抚大人来负责处理,确实比咱们去那儿有效多了。”关明月白了袖儿一眼,袖儿忙低下头,不敢带回消息给她们。
“他是巡抚大人,他可以派人去指挥调度,但不该阻止我去白杨长屋。”纪管事忙道:“我就是特来告诉小姐,大人人已经同意小姐可以去白杨长屋看看孩子了。”
“唉,你怎么不早说?还等什么,我这就去。”她虽然很气项少怀当时阻止她去白杨长屋,可在这节骨眼上,只要是对白杨长屋有利的,她也可以将原先的怒气一笔勾消。
习字楼倒塌,关明月并未死心,她也不会灰心丧志。
楼倒了,可以再盖,银两不足,就再想办法筹措。
去白杨长屋看过孩子们后,这几日,关明月待在明月楼,她左思右想,拟定新的计划。
到了第五日,她命袖儿唤徐贵娘到明月楼来一趟,说有事商量。
当徐贵娘来,关明月告诉她自己的决定时,徐贵娘立即大力反对。
“不行。”
“贵娘。”
“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不会的,只是去杜老爷的寿宴弹曲献唱而已。”为了筹措建习字楼的银两,关明月决定接受平常她打死也不肯去的邀约。
她很了解,也很懂得利用花魁之名。男人倾慕她,心仪她,捧着白花花的大把银子,就为了一睹她的芳容,听她抚琴、唱曲,或献舞,但这样还不够,她得赚更快、更多。
拥有亭台楼阁大院的富贵人家,大多时兴找个名目,广发帖子宴请宾客,邀请各家花魁到府里做客,除了让宾客可以藉此机会亲睹花魁的芳容和技艺,也是主人夸耀自家财大气大的机会。
毕竟,越是名声远播的花魁就越难请得到,能请到,就表示自己面子够大。
有时候富家大爷还会彼此重金砸下银子,争相邀请对方请不到的名妓,暗中较劲。
如果对方是文质彬彬,行为检点的公子大爷,明月当然愿意受邀。
反过来,倘若对方素行不良,又会仗势欺人,她便称病不去,或是只肯和对方在明月楼见面,至少一旁还有人保护,又不得罪人,还安全点。
对于这点,明月有一份清单列册,上头列了一排一排的人名。
什么人送了什么礼?
什么人出手阔绰?
素行是否良好?
她逐一记下,写在册子上,当然,其中还列了黑名单,在那些被她列为拒绝往来户的名字里,杜文奇就是第一个被她画大叉叉的纨绔子弟。
“杜文奇,调戏下女,流里流气,好赌成性,上个月才把妻子给休掉,又娶了三个妾,而且还是个酒鬼,这种人,你怎能答应他的邀约?”徐贵娘将此人的恶行一一数落出来,希望能劝明月打消念头。
明月不为所动,反过来劝着贵娘。
“杜文奇家财万贯,这回为了给他父亲办寿宴,愿意出本干两银子请我去献唱一曲,只要我去一晚,这三干两银子就可以入袋了。”
“谁都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呀,而且他们父子俩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色鬼,先前咱们打死不赴他们父子的邀约,就是怕去了会羊入虎口,赚了银子,也失了身子。”说什么,徐贵娘都不同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像杜文奇这种富家公子,仗着有钱横行乡里的恶和狡诈,她看太多了,明月虽聪明,毕竟还年轻,她不能让明月去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