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这妖女,害得大王背负起昏庸之名!
妖女,她又要来鼓吹大王发兵攻打其它邻国!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唉,国之不幸呀……
呵呵,她一字不漏,全都听见啰,谢谢大家夸奖。
“小花儿,来,坐本王身边。”幕阜王立刻赶走窝在他怀里的小美人,足见在他心目中,她的地位远胜过那几个满脸不悦的女人。
她走过去,不是因为听话,而是他身边有大空位。
“你在午憩吗?发没梳呢。”慵懒的模样也真撩人,发丝微微凌乱,好似在床榻上翻滚过好几回,他几乎可以幻想她在床上的媚态。
“懒得梳。”穷奇避开他的手指,连发丝都不想让他摸。
“我应该要将所有见到你这娇俏模样的男人眼珠子挖出来。”他一说,在场所有男人忙不迭地移开视线。
最该挖眼的人就是你啦!用眼神在剥光我的衣裳,下流!穷奇在心里哼着。
“斟酒,我要和小花儿喝一杯。”幕阜王命令一下,手脚利落的宫婢迅速将两个酒杯倒满,他端起,一杯给穷奇。“这场宴会是替你办的,我已经帮你将天下闹得鸡犬不宁,开心吗?”
“这样就叫鸡犬不宁?”她挑眉,红唇沾着杯缘轻啜酒液。这热辣辣的玩意儿她没多喜欢,还是觉得山涧里的泉水顺喉。
“哦?我的小花儿不满意?那么,你还希望怎么样?”幕阜王的指,似有若无地勾弄她的红袖,脑子里想着脱下它时的愉悦。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啰。”
“再替你多打几个国家,要他们献出国内最美的珠宝。”他拍拍手,宫婢立即跪着呈上一只黄金打造的凤冠,色泽闪耀,刺痛众人的眼。“这回的战利品,喜欢不?送你。”
庸俗的人类,庸俗的眼光,她瞧不出这金光闪闪的东西美在哪里,有比一朵鲜花美吗?
“不喜欢,你赏给别人吧,赏给我我也不会戴上。”她才不要在脑门上扛那么重的东西,自找苦吃,没看到捧着它的宫婢双手直颤抖吗?
“你真难讨好。”幕阜王微微动怒,没看见她欣喜若狂地叩谢恩泽,更没看见她软着声音和身躯偎进他怀里撒娇,这女人,真懂得泼他冷水。
“天性。”她天生难搞。
“我的忍耐有限度。”这句话,已是威胁。
“然后呢?”她不怕。
“我只要一句话,你的人头就会落地。”
“呵。”她笑,眼神却轻蔑,像在说:凭你?
幕阜王瞪着她良久,用着要瞪穿她似的狠劲,一对眼珠子瞠得极大,最后却不得不败下阵来。
她的表情,搔得他心头发痒,在彻底得到她之前,他舍不得杀她,等到他玩腻了,她还以为自己能无礼地和他顶嘴吗?!
他绝不会让她好过,尤其是在床上。到时候,他非得要用尽她无法想象的方法蹂躏她甜美的肉体,非得要她反过来哀求他住手!
“小花儿,本王就爱你这股辣劲,像这杯酒一样,虽辣口,却又极香。”他方才的怒目横眉已消失不见,换上宠溺的神色,虽然心里仍有气恼,却藏得极好。
她听到的,可不是这句夸奖,就连他在心里说要将她这样又那样,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淫乱思忖,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半个字不漏。
“你放心,本王不会放弃讨你欢心,本王不信自己做的一切无法感动你。这凤冠,足足镶上九十九颗东海贝珠,只有临近海滨的禺京国才有此珍贵特产,你知道我为了打下它,费上多大力气?禺京国好顽强,连打半个月也攻不下一座城池,不过最后我仍是突破他们的死守,而且不费一兵一卒。这事儿你听来定会觉得不可思议,我方仅只派出一名说客,便说服禺京国降伏。”
穷奇自顾自喝她的酒,压根没专心听他吠。他说的事,她不感兴趣,一点也没有。
“此役的功臣,你想不想见见他?”
不想。她对任何一只人类都没有好奇心。
不过她还来不及口出酸言,一道白影,缓缓步来。
杯子抵在唇边,她却忘了该吞咽,酒液哗啦哗啦地倾溢出来,濡湿红裳的襟口。
她一定是疯了。
相思将她给逼疯了。
那么她也疯得太彻底。
她竟然……
看见月读越过众人,步履平平稳稳地走过来!
飘然出尘的气息,淡然俯觑的澄眸,瞟向她时,眼神就是每回准备轻斥她做了坏事时才会有的肃穆。
脸上那副千年不变的神情,依旧是她记忆中的老古板模样。
而且——
还是黑发黑眉黑瞳孔!
她瞠目,她结舌,她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一开始,她以为是哪个长相有九成像月读的人类。
很快的,她就否决这个愚蠢的想法。
他就是月读,他身上的神味骗得过人类却骗不了她!
思绪纷乱间,他已来到她面前。
“这位是水月先生,就是他助我军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胜利。”幕阜王还在说着。
见“鬼”不可怕,此时她见“神”才大受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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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先生,在幕阜王久攻禺京国不下时突然出现在军营里的读书人,看似弱不禁风的他,无人知晓他的底细,偏偏在众人记忆中,好似军营里本就该有这么一号人物,每个瞧见他的人,都会脱口唤他一声“水月先生”,这四字,明明陌生,却又从脑子里迅速窜起。
就在幕阜王准备以火攻烧死禺京国都成千上万条性命的当夜,水月先生站出来,用平和清雅的嗓音说着他有一计,能让禺京国大开城门,恭迎幕阜王的人马入内,但他要求君王不得杀害任何一条人命。
幕阜王同意让他去试,但也要他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成事,就要拿命来祭军旗。
那夜,水月先生独自去了禺京国都一趟。
不到半个时辰,四方城门大开,禺京王领着全城百姓,伏身下跪,自愿投降。
从那时起,幕阜王对水月先生深感敬佩,视他为此役最大功臣。
“小人,用贱招谁不会?他一定是进到禺京国都,用法术将全城的人洗脑,让他们降伏,这哪是什么大功劳?!”穷奇不断地嘀咕,酸言酸语全含在蠕动的红唇里,不能大声吼出来,真不痛快。
什么水月先生?月读就月读,装啥人类呀!
镜中花,水中月,两者都是虚假,她和他的身分,全是诓人。
她瞪向盘腿坐在席间的月读,他不像左右两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臣子那样放纵,他只是静静坐着,桌上任何一盘菜肴皆不曾下箸。
还真是……有几千万年没见过月读这副模样。
黑色长发以玉簪整齐盘束,一丝不苟。
素净的衣袍以灰、白两色为主。
那两道眉,也黑得好明显,以往是淡淡银白色,总给人一种不太清晰的感觉,五官与轮廓都那么淡,那么不染尘色,此时整个显眼起来,也更年轻一些。
月读察觉到她的注视,扬起黑睫,回视她。
穷奇猛地一震,脸上浮现被逮到的窘红,她用力别开螓首。不对不对不对不对,现在哪有闲工夫管月读的头发是白是黑这种小事?她该在乎的是——月读出现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不会是太久没见到她,很想念她才来的,她有自觉。
她也不认为月读闲到来替人类君王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
所以,此时此刻他坐在那里的用意,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