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泛出不平,本就对自己现在了无趣味的豪门生活诸多埋怨,一时之间,积压在心底多时的脾气,一古脑的爆发出来。「就算是你的毕业典礼那又怎样?别忘了今天也同样是我妈的忌日,你扪心自问,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你有想过要陪我一起去祭拜我妈吗?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如果你不尊重她,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雷昕汉铁青着脸,「我以为妳最重要的家人是我和小肉团。」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霸道呢?连跟一个去世的人也要这样斤斤计较——」
「我斤斤计较刘妳说那什么鬼话?明明就是妳不识大体、不知轻重!」
凌熹晴气极了,「对,就是你们雷家人是人,我们姓凌的都该死!」
一夜没睡好,他的脾气实在到临界点,即使心底不是真的这么想,但一些难听的话还是口不择言的溜到嘴边。
「难道妳非要逼我说破,不想去祭拜妳妈,是因为只要我看到那个女人,就会想起我妈是怎么死的,当年如果不是妳妈不长眼的冲来撞我爸的车——」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掴向他的俊脸。
「我妈不长眼?雷昕汉,有胆子你给我再说一次!」她嘶声力竭的怒吼,心,真的被伤到了。
从小到大,就算做错事,连父亲也舍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雷昕泽此刻却清晰的感受到左颊上刺热的麻痛感。「妳竟然敢打我?」他不敢置信的咬牙反问。
「雷昕汉,我要你向我道歉!」她板着脸说。
「道歉?」
原本在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也有些后悔了,可刚刚她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出了他的骄傲跟倔强。
他冷冷回瞪着她,「妳打了我,竟然还有胆子要叫我向妳道歉?」
他的顽固不认错,像刀子一样伤透她的心,她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如今,连尊严也没了。
她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这段婚姻,哪怕被他冷落,独自承受孤独,她依然选择蹒跚前进。
但自己一味的容忍却换来他的不珍惜,她觉得够了。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卑微到这种地步。」眼泪潸然而落,眼神异常哀怨,「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在你的眼中,我就像被你养在笼中的金丝雀,穿什么样的衣服、交什么样的朋友、几点回家,统统都要受到你的限制。「我想去读书,也因为你的一句不可以,我就得乖乖留在家里。」她泪如雨下,哭得好不伤心,「我的人生,到底还剩下什么?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一声声的指控,打击着雷昕汉的心。
他从来……从来都没把她当成过自己的附属品,他之所以对她管得这么严,是以为这样对她最好。
可难道,他给她的一切都是她不想要、她不需要的吗……不,他没有错,是她年纪还小,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一定是这样!
「好吧,妳去换掉这身衣服,先跟我去毕业典礼,之后我再载妳去墓园。」他疲惫妥协的道,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昕汉……」凌熹晴扬起大眼,彷佛要作下某个重大决定般,唇瓣微微颤抖,「我们……离婚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的世界犹如被一道响雷劈过,震得脑中闹烘烘,整个大当机。雷昕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訾目握拳,努力从齿缝中发出声音,「妳说……离婚?」
她深吸口气,没错,这个就是她现在最想要、最需要的!
「我很痛苦,我们的婚姻让我窒息得快要喘不过气,我们……还是分开吧。」
无数个夜晚,寂寞空闺内,她反复思考着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意义,无论她怎么想,她给自己的结论都只有这六个字——别人的附属品。
她活着,只是像这世界上的一只寄生虫般活着。
听到她的回答,雷昕汉已经不知该气、该悲伤,抑或是绝望了。
这个从小温顺、对他唯命是从的女人,现在居然这么坚定的告诉他,她要离开他。
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想粗暴的摇晃她的双肩,大声吼问她的脑袋是不是出问题。
可倔傲的他,为了维持那最后的自尊,他将满腔的不安和绝望全化成了冷漠和残酷。
「妳该知道,离开我,妳会失去一切。」
「我知道。」她艰涩的回答。
「妳会失去儿子的抚养权,甚至……终生探望他的权利。」说他在威胁,甚至是恐吓都可以,这已是他仅余的筹码了。
凌熹晴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落下。
她死死捏着拳头,力气大到指尖掐进肉里。
他以为这个威胁奏效了,她会收回刚刚讲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跟他道歉,然后他会展现一个丈夫包容的胸襟,原谅她,如果她真的不想去他毕业典礼,执意要去祭拜她母亲,那也没关系,他勉强可以为她破例一次……
但是她说——
「我……知道。」
他错愕、震愣,死咬着牙,胸口被她气得发疼,「就算有一天,妳无意中与他相逢,认出他是妳儿子,妳……妳也一辈子都不准认他。」
他要将她逼到绝境,就不信她舍得下那个从她肚里掉出来的小肉团!
就不信……就不信她还能不乖乖向自己低头。
她却别过脸,一副认命的表情,「我……都答应。」
他目光如刀,心痛到了极限就是想让世界毁灭的麻木,他恨恨的摇下一句——「凌熹晴,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妳后悔作出今天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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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昕汉从痛苦的往事中回过神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他仍旧忘不掉那场争吵。结局,是他输掉了一切,他以为用优渥的生活和孩子,可以将她绑在身边一辈子。
然而,她带着骄傲,潇洒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她不肯接受他给她的高额赡养费,离开雷家时,什么都没带走。
他气她、恨她,也对她这些年来,真狠得下心对他们父子不闻不问,被伤透了心。
有一年,小家伙刚上幼儿园,被保母带大的他十分不听话,倔着脾气不吃饭,他凶了他几句,他竟哭了闹着说要离家出走、说要去找妈妈,他气得把孩子抓过来痛打一顿,对着他说:「你哪有妈妈!你妈妈早就不要你了!你哪有妈妈……」
稍晚,小家伙哭累了睡着了,他在他床边看着他的睡颜,不舍的拨着他的头发,「其实,你妈妈是因为不要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对不起……」小家伙从此以后不再提起母亲这个词,他们父子就假装,从未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
他不是没想过要去找她,或者是找人调查她过得好不好,只是见到了面、知道这些事又如何呢?如果她无心,能给他们父子的只有伤害和失望。
雷家别墅一直都在这,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回来。
掌心被碎裂的酒杯刺伤的伤口血液都凝结了,他起身,走到浴室去将手清干净,随即走出门外想唤来下人清理,没想到在经过儿子房间时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他本也不甚在意,却在听到了某个名字,停下脚步竖起了耳朵。
「我就说过和我斗的下场一定会很惨,我还以为那姓凌的女人有多聪明,结果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那个蠢女人现在被关在杂物间里,肯定在和里头的蟑螂老鼠大作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