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大鼓破了个洞,乐手的头塞在里面,左惑跌坐在一堆刚组好的仪器上,当场毁了造价百万的集音系统,哭笑不得地傻了眼。
最悲惨的应该是极力要抓住东西的江邪,他由舞台上落到舞台侧边一条阶梯式的走道,其间顺手捞了把叠合椅,人和椅子滚下七、八格阶梯,双手双脚正好卡在椅背和椅脚,整个画面滑稽得叫人喷饭。
只有失手的沙南萼不慌不乱的看戏,其他人则七手八脚地忙着抢救大明星,一堆人推推挤挤,有个人太心急偶像受了伤,一个不小心还被电线绊倒。
哇!好壮观的叠罗汉,一个一个叠趴上去,压在最底下的人可就可怜了,无妄遭受二次灾。
“不行,万一压扁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呢?”沙南萼自言自语的扬扬指头,略施小力地把上头的人扶勾而起。
因为大家都太紧张垫底的江邪的情形,所以没人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都当是自己爬起来的。
“沙、南、萼、我、和、你、有、什、么、仇?”
江邪咬着牙迸出的话都带着狂焰,她心虚地吞吞口水往后退,一点点忐忑不安,他的满脸血迹不是她造成的吧?那真是一件惨绝人寰的大事。
呜……她会少看一张帅哥的脸啦!她不要。
说穿了不是内疚,而是自私。
“我能问一句,那乌蒙抹黑的恶心东西打哪里来的?”休想把它往他脸上涂。
江邪几乎不敢问其中成分的组合为何。
不用说他的歌友会肯定是取消了,没人对着一张猪面不出声尖叫而夺门狂奔,谁会花钱买张票外加CD去观赏一大奇景。
一群工作人员当然更加没有怨言,个个安安静静地收拾好器材,心怀愧疚地往休息室投以关怀视线。
毕竟他们要负一半的道德责任,江邪的伤是遭重力强行压挤而酿成大层面的灾难,纵使做白工也要含着馒头配开水,人家大明星没要求赔偿已数万幸,不然告起来谁赔得起。
至于那个急糊涂负责安装电线的工读生可没勇气承认一时大意,江邪的情况看来十分严重,不先开溜怎么成,等着挨扁呀。
一切像是平息了,在事过境迁的六个小时后——
更大的考验才正开始。
“山水柳,人心果,水仙花瓣十七片,木莲萼三十一根,月季红的刺二十根,茶梅的花十三朵……磨成粉加上雪花……”
江邪出声叫停,“停,我想七月的台湾弄不到雪花吧!”甚至连冬天都很难收集得到。
因为一下雪就化了。
“我去阿尔卑斯山的峰顶向小矮人讨的,所剩不多得要省着点用。”好冷呐!差点冻成冰棒。
阿尔卑斯山的……小矮人?“我想,白雪公主已沉寂多年,小矮人也应该冬眠了。”
“季节不对,他们的冬眠期是十二月底,而且工作是链金,和白雪公主没关系。”沙南萼回答得很自然。
“别把自己当成真女巫,我不会原谅你的冷血。”他整个身体都在发出痛的警讯。
冷血是女巫的天性嘛!无法磨灭。“你很小气耶!我都解释过原由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江邪狠狠的一瞪。
有谁的毛病特多,当数他的贴身秘书。
当她看见他在脸上抹保养品时大喊变态,神色极度厌恶地拿着拖鞋像是打超级大帅……蟑螂,当他是来自泰国的人妖。
他喷发胶、抹发油,她便直接捏着鼻子建议他用杀虫剂,因为味道差不多又可防蚊虫,粘湿湿地好做造型,逼得造型师持着小包包拂袖而去。
接着更天才了,只因他的衣服用化学药剂漂洗过,所以她改用物理反应重洗一通,使得衣料上沾满淡淡的花香味,温和而令人神清气爽。
只是,有哪个稍具廉耻的男人愿意一身女人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不被当成同性恋才有鬼。
最后,连起码的古龙水都好意思说过敏,举凡人工加料的香气她一律不接受,严厉地监管他,自制各种他听都没听过的独家产品。
老实说味道还不错,绝对适合她使用,只要不用在他身上,大家好商量。
“有些人的气量特小,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地看着天几时垮,我会原谅他的无知。”她加入一滴特制的女巫水。
很珍贵咯!要提炼出一小瓶得用上千种的花精髓,可花了快一年的时间,效用是美容养颜,因为他的脸实在太悲惨了。
为了日后相处的视觉感官,她忍痛割舍……一滴。
“不知悔改还极力为自己脱罪的大有人在,这种人还真是不少,老是在我四周出没。”江邪不肯地看着她。
沙南萼不痛不痒的调着疗肤药膏,“认命吧!谁叫你眼睛瞎了要挑上我来消遣。”
自作孽,不可活。
“把你的幸灾乐祸给我收起来,人总有不小心踩到狗屎的一天。”不能说是后悔,有她在的日子的确精采。
每天忙着捻酸饮醋,应付她不时飞来一笔的“关注”,他对女人的性欲降到有史以来的最低点,快一个星期没尝到肉欲味。
不是不想,而是累得没有力气行动,一趴在床上就反常地想睡觉,身体重得有如千斤石,翻个身都为难。
他有种可笑的奇想,搞不好她在他身上下了符咒,让他没机会侵犯她。
该死的五不准条约,他是搬石砸足。
明明心底对她有点在意,视线也忍不住追随她翩翩轻舞的身影,口头上却装得毫不动心,维持男性要不得的自尊,见她讨论某某男性有多性感,帅得没话说,而独自生闷气。
有个美得令人窒息的俏秘书不见得是件好事,除却招蜂引蝶外,她让原本看起来不错的女人都失了三分颜色,不再能引起他纯男性的欲望。
她简直可恶至极,完全影响他的“味觉”。
“耀老板,你这张性格的嘴千万别吐出粗鄙的言语,会破坏形象。”美美的她哪像狗屎。
“加个老板会让你的心情特别愉快吗?”满脸阴色的江邪可是不大痛快。
沙南萼神色愉悦地哼着古老咒语,“靠脸孔吃饭的男人因有毁容之虞而焦虑,我会体谅你过渡期的不适应。”
“你当我是小白脸呀!而且我也没……呼!毁容。”一咆扯痛了脸皮,他冷吸了口气用冰毛巾轻敷。
听她说话真会气死人,全身的细胞有一半自动休假去,不愿面对她残酷的批评。
顶多是鼻子塌了零点零零一寸,左颊严重挫伤,额头和地面摩擦多了道小伤口,耳膜因撞击而微微出血,大致上还算过得去。
为了养好他一点点见不得人的模样,精于集财的左大经纪人破天荒地放他一个星期的“病”假。
理由是:幻灭会加速迷恋团体的成长,他会少赚很多钱。
“人要认清事实,要是你少了这张好皮相,唱片能大卖吗?”她拿着黑稠药膏搅拌成泥状。
那是什么鬼东西?“你好像非常瞧不起我的职业。”
“我很少看电视上的帅哥,因为他们总抹了层虚伪的彩妆,说不定一卸妆会吓死镜中的自己。”毫无姿色可言。
她喜欢看男人,形形色色不同面貌的男人能刺激她的肾上腺素,激越得宛如吸了罂粟花的汁液,飘飘欲仙地通达天庭。
享受偷窥的乐趣,品味与众不相容的特殊视觉,男人是她的精神食粮,如同三餐般必须定量进食,不然她会提不起劲,一整天恍恍忽忽地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