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际关系真的好到不行,他说服人的能力叫人叹为观止,这么有才能的人不当奸商……别说他的父亲兄弟,就连她这个外人也看不过去。
知道她被抢劫后,好几次,蒋烲看她太晚没回家,就提着宵夜来慰劳她可怜的肠胃。
也好,就这样断了吧,她不必找借口离开他,不必担心怀孕的事曝光,不需要烦恼接踵而至的种种难堪。
就这样断了,很好。
詹沂婕穿上鞋子,把要带走的东西一一放回原处,这些都不是她的,连坐惯了的位置也不是,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拿起包包和外套,穿上她的高跟鞋,走出办公室,突地,她皱紧眉头,腹部间的一阵绞痛,让她知道不对劲……
第七章
“你在哪里?”手机里面传来蒋烲焦躁的声音。
他因为找下到她而忧虑吗?浅浅的笑浮上詹沂婕的脸庞,他的关心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她心中。
她在医院躺了三天,她有流产迹象,为了保住胎儿,医生留她住院,要不是知道蒋烲要回家了,她还会多住院几天。
这几天在病床上,她反覆想着,该怎么对他开口,说她将要离去。
就说:“我们的秘密被发现,我被解职了,唉……看来,我不得不回台湾。”
然后,她要对他保证,“好朋友,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全开,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给我,我绝对帮你到底。”
她还要鼓励他,“加油哦,要是变成李安,一定别忘记要邀请我和你一起走星光大道。”
当然,她一定要跟他说:“如果Judy真的是你的幸福所在,那就拿出你的特殊魅力,别让Jack有败部复活的机会。”
是的,她打定主意和他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也许往后不会再见面,但是她会继续支持他,就像过去从前。
当朋友……不错,朋友可以分享心情,朋友有共同回忆,哪一天,光阴把他们变成银发老人时,再谈起今日,肯定充满甜蜜回忆。
就这样子,詹沂婕花了大把心思来鼓吹自己,接下来,她只要说服蒋烲,她就要整装回台湾,顺顺利利生下她的双胞胎,顺顺利利朝向未来。
事业、家庭,女强人一向能够兼顾的,不是?
“我快到家了,你吃饭了没?要不要我去帮你带一些?”她停好车子,才想起三天不在,冰箱里面的食物,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不必,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把Judy的电话转给我?为什么没把她的请帖寄给我?”郁气上涌,淤塞了他的胸,蒋樊一出口就是质询,口气不善。
什么电话?什么请帖?詹沂婕一头雾水。
“你故意的对不?你在报复我。”他的音调转为高亢,紧握拳头。
报复?这是从何说起呢?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她轻摇头。杀人还得编个名目呢,恶意栽赃,总得有赃物才成啊。
她定进公寓大楼,电梯来了走进去,眼睛看着数字跳动:心跳也随之加速。
“Judy在电话答录机里面留言,说她要给我最后机会,如果我在她订婚之前赶到她家就放弃Jack。而你,却隐瞒这一切,你不肯告诉我Judy有电话留言,你故意破坏我们,对不对?”
蒋烲面容阴郁。要是她在眼前,他会毫下犹豫抓住她,摇晃逼问。
破坏?他的指控太凭空,让她接不上线。
“她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你?她明知道你不在家啊。”詹沂婕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
是谁在编造电影剧情,Judy吗?她期待电话答录机把屠龙英雄Call到场,将她从一场婚礼中拯救出来?
不对,真正的公王不会策划剧情来为难自己、为难王子。
“我太忙,经常关机,可是我每天都打电话给你,你要不是刻意破坏的话,早就会把这个讯息转告给我,而不是等我到家才知道。”
他一回家,就看见烫金的红色帖子、听见电话答录机里的留言内容,然后,他打手机给Jack,Jack接了,把事情从头到尾转述。
Jack说,是他自动放弃机会,成全他和Judy。
Judy接过电话,在电话那头哭诉,她说:“果然,我就猜到沂婕不会告诉你,我说她居心叵测,你不信,我说她不会安于当个朋友,你骂我多心,现在呢?是不是通通证明了。”
Judy哭了很久,哽咽说:“我没想到,你对我的爱情这么不堪一击……”
“为什么你不打手机给她?”詹沂婕问。
她走出电梯,公寓大门就在眼前。他在里面吗?几度犹豫,不知该不该进门。
“她不接我的电话,她只要我出现在她面前。”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愤然。
原来是爱情测试……没想到阴错阳差,她在医院不在家,Judy失败了,却把错误赖到她头上。
她不言语,蒋烲怒急攻心。
“说话啊,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曾说过,惹火了你,你会毫不犹豫的破坏我和 Judy,你说,你破坏我和小情人的纪录,成绩斐然。那个晚上,我惹火你了,所以你记恨、你要我好看。”
他竟把她的玩笑记得一清二楚?她该感激他认真看待她的话,还是应该痛恨他无聊的连连看?
这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吧。偏偏他凑得刚刚好,让她连反驳空间都没有。
她屏着气,浑身发颤。
她的背靠在门板上,仰头,痛苦想像,她该怎么面对他?这扇门,隔出两个世界、两份心情,他怨她的恶意,而她爱上他的心……
她不知道,他的背也贴着门。
他忿忿不平,想掐死人的怒气在胸口炽烈。她是他的知心,怎么可以背叛他?
Judy背叛他,他没面子、自尊心受损,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居然输给一个靠老爸起家的无能男,他当然不服,但詹沂婕的背叛让他气急败坏。
她分享了他所有心事,她帮他朝梦想迈进脚步,她理所当然要在这个时候,站在身边替他摇旗呐喊、加油打气,怎么可以和Jack联手,让他好看?
她没说话,他也不语。
他冤她,冤得合情合理,让她连替自己说项,都找不到合适的字句。
也好,这样子断,会断得更干净,不拖泥带水、不藕断丝连。这大概是老天爷在帮她一把吧。
说什么朋友交情呵,说什么死党不同一般,通通是假的,要不是她心底还有那么一点希冀,希望时时刻刻有他的消息,希望他走过星光大道时,会想起他们的曾经,她不必想要用朋友当借口,企图和他保持联系。
就是这样不干脆,她才会莫名其妙伤心呀。她是不是笨?为一个心底没有自己的男人伤心,是不是愚蠢至极?
“对不起。”悠悠地,她长叹,决定让他冤自己,冤到底。
“这是你唯一能说的话吗?”蒋烲的拳头紧握,额间青筋暴张。
他以为她不是这种人,他相信她对自己出自真心,他不信她有目的,相信他们之间的友谊比什么都纯净,但她的做法……让他失望透顶。
“不然,你希望我说什么?”
“说你的动机目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不是好朋友?”他下颚紧绷,双眼满布阴霾。
詹沂婕冷笑,决心让他更恨自己。
“要研究我的动机,不如去研究Judy的动机,也许她只是在测试,想看看自己在你心目中,是不是比那位名导演更重要。我保证,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也许你飞一趟佛罗里达州,就会发现,从头到尾不过是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