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超美的。”他诚实道。
“什么嘛,别乱开玩笑。”她别开眼,觉得全身不自在,脸上热麻麻的,一定是冒汗了……啊,糟糕,不知道妆会不会糊掉?突然的忧虑,让她好想找面镜子照照……咦,镜子?她是不是忘掉了什么事了?
“是真的,你这样很好看。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上妆,虽然比较习惯你素着脸的清爽样子,但偶尔这样也很好。”张品曜伸手轻抚她脸,着迷的说着。
李想望着他,脑中许多杂思突然都被忘到九天云外,眼中只有他,所有的思绪里也都只有他。在他的眼中,同时也看到了自己……
张品曜的话让她回想起了上一次的情况。那是高中的毕业舞会,当时也是姊姊帮她化妆打扮,李想完全不习惯脂粉涂抹在脸上的感觉。其实妆很淡雅精致,可她就是觉得别扭透了,几乎不敢走出房门。而张品曜那个二楞子,可能也不习惯见到她这样子,乍见到变得不一样的她,竟有些手足无措,没经过大脑就脱口叫道:
“你怎么把自己搞得像妖怪一样!”
他的蠢话给了她走出门的勇气,而说了蠢话的那个笨蛋,则捣着被揍一拳的肚子,整个晚上直不起腰,不时哼哼低吟,错失了所有浪漫故事发生的可能性,让那些整个晚上等着他邀舞的女同学好生失望。
“不再说我这样像个妖怪吗?”她又笑得皮笑肉不笑了。
“还是个妖怪。”他点头,握住她虚打过来的手掌,轻轻在手背上吻了一记。“如果不是妖怪,以我们这二十七年来的恩怨情仇来算,怎么竟让我成为除了你再也无法对别个女人倾心的结果?”
李想被他认真而饱含情意的眼神给抓攫住了,只能傻傻的听他继续说道——
“我曾经以为,男人想要娶的对象应该是那种会对他崇拜的女人,这样一来,人生可能会过得比较幸福、比较有尊严。而你这个女人,了解我一切缺点,熟知我人生里发生过的各种衰事、糗事、蠢事,这些种种,是即使我在美国读书,被人称为高材生、得到无数肯定,也抹去不掉的。不管我在三十年后有没有机会成为商场上的一号人物,在你眼中,我永远就只是那个很土、很爱面子、很爱吹牛,明明没本事又爱幻想自己是英雄的那个傻瓜。”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以记恨的口气道:“我永远记得我们十岁那年,阿公要带我去日本玩,那是我第一次出国,我高兴得要命,跑来跟你炫耀,问你要我带什么礼物回来送你。结果你说——”
李想忍住笑意,在他的白眼下,将当年的话完整重播一次:
“我说——我什么都不要,倒是你,帮你自己带一只小叮当(哆啦A梦)回来吧,你这个张大雄!”
说到这里,两人原本互瞪着的眼、紧绷着的脸孔,都笑开来了。他伸出一只手臂横过她后背,将她肩头一搂,她顺势依在他肩膀上,头靠着头,在这小小的角落,享受着共同的回忆与美好的阳光。
“你居然骂我是那个爱哭懦弱的叶大雄。也不想想,那一整套漫画与卡通影片,全都是我偷渡给你看的。而且你有一次拿到学校看,不幸被老师查到,还是我背的黑锅,说是我寄放在你书包里,被罚的人也是我。”
“那一次是你限我放学之后一定要还你,因为那本你还没看,催得要命,所以我只好想办法拿到学校找时间看啊。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错,被罚也应该。还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险恶的用心吗?你巴不得我跟你一样迷上这些,把功课荒废掉,这样一来两个人成绩一样烂,你的心理就会平衡一点了。”她笑骂。
“可惜没成功。”
“当然有成功,本来该考一百分的科目,都退步了。”她叹气。
“可是你还是全班第一名。”
“没办法,当我状况不好时,别人更差。”她无奈的耸耸肩。
“你真是太骄傲了,李灯慧同学。”
“不要叫那个名字!”她抗议,暗暗抬脚就要踩过去。
“嘿,这位淑女,在你动脚时,请记得你现在穿的是裙子,当心走光。”张品曜立即提醒。
“多谢提醒。”她收住脚的同时,也给了他一肘子。当然,玩笑性质大一点,并没施什么力气。但他倒是低呼得很起劲,惹来她白眼连连。
两人在相亲的空档,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掏着回忆说说笑笑骂骂的,难以想象这些曾经让他们很咬牙切齿的往事,居然在多年后想起来,竟只剩好笑与温馨,再无一丝怨恨。
时间,果真是最能粉饰美化一切的化妆师。
不过,能相处得这样平和甜美,他们都很珍惜,也觉得很快乐。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约会,虽然彼此都没有这个认知。
而当他们愉快的约会着时,没人记得在李想的手袋里,还有一面开机着的镜子,镜子里,不仅有着姒水,更有着那个贵公子阳赫。
他们正透过李想,看到了这个奇异的世界,也惊奇而深思的看着他们各自想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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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淳国神殿深处,一般人无法进入的神圣密室,这里,甚至是除了皇室与历代祭司以外,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明见心镜摆放于神桌上,在神桌的四个角落,分别放置了金银钢铁烧制而成的四圣兽镇守着。
一名身穿圣袍、白发垂地、老得看不出年龄的老人,双手结印,在铜镜前方念着启发神之力的万言咒。这是个浩大的工程,万言咒的启用,必须从头到尾不可一字有错,精神力要全然的集中,若能顺利将万言咒念完,则至少得花上整天的时间,因为中间还有一些繁复的仪式得执行。
不是每一任的祭司都有能力启动这个咒术,除了要足够的修为,与数十年的经验外,对其体力与记忆力更是个严苛的考验。
阳赫的运气很好。这一任的明淳国国师,修为极高,从年轻时就是闻名全国的天才神职人员,从三十岁任职大祭司之位已经七十年以上,是历史上最年轻当上主祭司、在位期最长、法力最高强、声望最高的天才型国师。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才有能力助他完成心愿。
阳赫恭立在祭司的身侧,一身素服,恭谨的双手合十,在一旁祝祷,同样站立了一整天,没有用餐、滴水未进,甚至是动也不动,仿佛是座雕像。
终于,当祭司沉声念完咒语最后一个字之后,就见祭司结印的双手发出一道红光,疾速向神桌上的铜镜射去——
顿时,红光牢牢包围住那镜子,造成黄铜镜霎时光芒大盛!然后,一道缥缈的声音似幻似真的传入祭司与阳赫的脑海里。
……为何召唤本使……
如果此刻李想也在现场的话,一定马上发现这声音就是她梦中所梦见的那一道!
“汝是否正是明见心镜之灵?”祭师以心音问着。
“国师,虽见不到影像,但这声音并非我所熟知的那抹镜灵。”阳赫的声音很快加入,并冷声问着那道声音:“你是何物?”
……同样的面貌,性情竟如此回异……
“赫爵爷,我感知到他正是此镜之灵。”祭师推算了好一会,沉声说道。“圣光罩之下,只有它一抹灵体,再无其他,所以它才是镜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