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跟我生活了两年,我真正被追求的时候,她已经回台北就业了。”她哼道。
“即使你在这七年里谈过几段感情,但现在,你单身,这就好了。”以他对李想的了解,他不认为她谈过什么像样的感情,可是如果直言的拆穿她,只会让她恼羞成怒,到时就不好收拾了,还是别逞口舌之利吧。他现在是在追求她,而不是在挑衅她,没必要惹她不快。
“我单身是我的事,不表示我就会接受你。”她扬起下巴,很跩道:“告诉你,我这辈子不想嫁人,尤其不想嫁你!”
“哼。”这女人!“你还没被我追到,就已经在考虑嫁不嫁我的问题了吗?”忍不住又与她拌嘴起来。
“你——”这家伙!“你给我滚!”踹人了!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惹怒她的后果就是——赶人赶定了!
乒乒乓乓的一阵角力之后,终于将张品曜给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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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扁的家伙。”李想身上随意套着浴袍,趴在窗台上,目送着他的车子驶远,直到转进大马路,车灯消失于夜色中,她才喃喃低语着。
她是很想赶他走,不过如果他真的不想走,她也是拿他没办法的。明明就是得走了,还非要惹她打打闹闹一番才甘愿走人,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有问题。
低头看了下自己穿着浴袍的模样——“唉。”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她也搞不懂自己了。
他出现时,她知道他不是只来寒暄叙旧而已。
他住下来时,她知道他要的不止是借宿。
他与她终于开始重温打床架事迹时,心里已然隐隐知道,他们之间,在床上能发生的事,不止是打架而已,还抱括了九年前那段发生于意外、完成于好奇的……模糊懵懂的……初体验……
她很讨厌他,他对她从来也不喜欢,可是两个男女之间能发生的事,都发生过了。两人除了是死对头之外,还是难兄难妹,又相同的好面子,于是许多没经验的事、怕出糗的事,不好找别人尝试,都会套用在对方身上……
是怎样的一笔胡涂帐,连她自己也算不清。从来不敢想、不敢面对,希望一切只是梦一场。她这辈子最想当驼鸟的莫过于这件事。
如果可以,真希望今生都不要再遇见他。
但老天显然不帮忙,因为他出现了,而且竟然匪夷所思的在追求她……
这让她有一种鸡皮瘩疙爬满身的感觉。
不应该的啊,怎么会是他?他也不可能看上她才是啊。
希望……他早日恢复正常:希望……他别再来了……
好烦……
好吧,把他赶走了,以为天下太平,可以好好占着大床睡个舒舒服服,但她知道,今夜她是别想睡了,她已经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正在想着要怎么打发剩下的时间,也许上上网、也许改改作文、也许研究一下教案……
正在东想西想时,眼光不经意移到那面梳妆镜上。它依然安份平静。
不过,想到昨天作的那个梦,总觉得它应该会有什么不同才是。当她发现墙上的时钟快要指向午夜十二点正,心中突然产生一抹冲动,于是大步向镜子走去。虽然心中惊伯,但好奇心仍是占了上风——毕竟那梦里的声音跟她保证过这镜子上发生的异状不会伤害到她,既然如此,她就可以成全自己的好奇心,而不用担心因此付出代价,是吧?
就,试试吧,看看会有什么不同。
好奇心在怂恿着她,想到上次发生异变时,就是午夜十二点,眼下天时地利人和皆相仿,就试了吧!
她终于立在镜子前,对着黄铜镜瞪视了好一会。
没有变化。
想到那声音说过的话,李想伸手轻轻碰触镜面,无意识的画着圈圈,低声自语——
“不会是需要我说一声类似‘魔镜啊魔镜,告诉我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是谁’,抑或是‘芝麻开门’之类的蠢话吧?”
话才说完,就在她瞠大双眼、满脸震惊中,镜子,开始产生变化了……
第五章
天瞬实业,销售的产品以饮料为主,规模不太大,属于台湾数百家中型公司里的一份子。目前打算申请股票上柜,正手忙脚乱的动起来,准备在最快的时间内让公司符合申请的标准。
六十年前从三坪大的店面卖凉水、青草茶起家,后来正式成立公司之后以弹珠汽水主打市场,深受儿童欢迎,在稳扎稳打的保守经营下,公司发展堪称一路顺风。当全台湾大多数人还在啃菜脯配地瓜饭度三餐时,他们家已经能每天吃白饭,并奢侈的配上一盘肉了。
在那个年代,土地非常便宜,天瞬企业的创办人张天顺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投资想法,反正赚了钱就买地——这是中国人永远不变的执着,有土斯有财嘛。老先生的想法是绝对不去跟人争那种一坪叫价上千元的黄金地段,对他而言,所谓的都市计画区没什么意义,同样花上万元买地,他喜欢看到买来的是一大片土地,而不是连盖间厕所都勉强的市中心畸零地。
有钱就买地,买了就出租给人盖厂房、或租给人耕种,也不转卖,乐孜孜的作着他的大地主梦。三十几年前幸运搭上了台湾经济高度发展的机会,在新竹科学园区成立时,张家的土地有一部分正位于其中,让他们霎时从一个生活水准算是小康偏上的人家,搭火箭直线升等为台湾富裕族群里的一员。
突然有了那么多钱,让已经习惯了把日子过得锱铢必较、勤俭节约、餐桌上有鱼有肉就觉得很幸福的张家人,好长一阵子都觉得难以适应,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心态从一个生活还过得去的小生意人嘴脸,给转变成富豪气质。
这真是苦恼万分哪。所以他们最先做的,就是把那一大堆钱拿去增建工厂,增加生产线,开发多样饮料品项。然后,就开始在台北买土地,盖房子,举家搬了上来——因为有钱人都住台北的嘛。
身为暴发户,最怕的倒不是太多钱会引来旁人的觊觎,只怕让人瞧不起,背后议论纷纷说什么守财奴、土财主的——因为那是事实,所以更怕人说。所以张家开始学着在物质上享受,吃好穿好住好,总之每一种会让别人看在眼底的行为,都不可以漏气就是了。
张天顺老爷子总是边挥霍边心痛,而他的独生子张宏年也跟他一样,节俭惯了,面对着一大堆钱,总想着放在银行生利息,再不然就扩厂赚钱,要叫他花钱,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幸好张宏年的夫人性格正常,她出身自殷实富农人家,本身虽然不热衷挥霍给别人看,但倒也很能享受钱财带来的好处,在家里还没因为土地而暴富时,日子就过得很舒坦,好质料的衣服、营养均衡的饮食全都由她去打理。
有她这样的母亲,她下面的四个孩子当然一出生就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吃喝玩乐都是尽量用最好的——反正钱那么多,不花在孩子身上,又能花到哪里去?他们一家子对投资理财没概念,对那些奢华的珠宝只觉得贵得太离谱,加上本身不识货,也就不凑这个风雅了。他们张家人,除了买地之外,就只买金条,一切都朝最实际的方面去处理,对于一大堆人上门推销什么古董字画、海外基金、股票投资等等,都无法接受,他们难以理解被吹捧炒作出来的东西有什么价值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