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锦身不能动、有口难言,气得俊颜通红。
  艾新看他可怜,两指解了他的穴道。
  水云锦立刻跳起来叫道:“你们两个立刻成亲!”
  这下子,艾新和水云初同时给了他一巴掌。
  “你又想到什么邪恶的地方去了?”她瞪眼。
  水云锦捂着脑袋,无比地委屈。“你们两个都亲密到……像这样共处一室,却不成亲,成什么体统?”
  要不是看他疼得脸都皱起来了,水云初一定再给他一掌。
  “看清楚。”她把弟弟的身子转过去对着大门。“房门洞开,可见我们光明正大、清清白白,哪里没体统了?”
  “可是你们手牵手。”
  这回换艾新拉起他的手了。“我也与你牵手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成亲?”
  水云初实在是被弟弟的迂腐气死了,一把推他出了房。“你再给我回去反省一回,想不出自己的错处,今儿个你就别吃饭了!”
  看着水云锦愤怒、委屈、不满的背影消失,艾新忍不住好奇。“你一点提醒都不给他,确定他能反省出什么?”
  “有关你的来历,我早就提醒过他了,他总是记不住,我有什么办法?”至于水云锦一心反清、视国法如粪土的事,她可不敢在他面前提,只能暗地里再敲打、敲打弟弟了。
  他给她倒了杯茶。“你怎么提醒的?”
  “最初在巷子里救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身上那袭红衣是御用之物,便告诉他,你来历不凡,当时他还说懂了,结果是什么也不明白。”
  艾新只能叹息,以水云锦执拗又迂腐的个性,专心读书做学问兴许是好的,但要他做生意,怕是水氏织造坊的灾难了。
  而以她的聪慧,又怎会听不出他叹息声里的意思?
  “云锦毕竟是水家的独苗,将来整个家业都要交给他,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磨成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种事真的办得成?艾新想着头就痛,还是改变话题吧!
  “你找我有事?”虽然水云锦一天到晚质疑姊姊的闺誉,但艾新很清楚,不管水云初表现得多么人来疯,在她心底的最深处,理智永远压过感情。除非她有意,否则谁也损不了她的名节。
  “曹大人派了男女各十名童仆来服侍你,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女的留下来给你使唤,男的打发上织造坊做工。”反正童仆的工银由曹玺那里开支,不用白不用。
  “你不留两个男仆帮你分担一些粗重活?”她笑吟吟地看着他。
  昨晚回来的时候,他便察觉水家附近藏了一堆护卫。有那些人在,他还有机会干粗活吗?现在这里够乱了,不需要再添人口增加麻烦。
  “留下来做什么?做包子?我保证他们做的包子不会比我做的好吃。至于挑水、劈柴,那是云锦的活儿,我想他不会乐意被人取而代之的。”
  她笑得越发欢快了。“既然艾公子对自己的手艺这么有把握,照例,今天还是要一百个包子送织造坊,麻烦你了。”
  “包在我身上。”他还怕昨晚身分大揭秘后,她待他的态度会改变呢!一切照旧就好,这水家里,最让他流连的便是这份平凡和朴实。
  第五章
  阳春三月,绿柳成林的季节里,水家迎来了一票奇怪的客人。
  这群客人总数十余名,领头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仪容清俊,尊贵不凡。
  水云初先看他的衣服,织底绣花,完全是御用样式,腰上一方盘龙佩,润泽光滑,身后两名侍从,外表高大威武,细瞧之下,居然没有喉结,她双腿开始发软。
  什么样的男人会没有喉结?自幼净身入宫做太监的男人。
  什么样的人可以穿着御用衣服,腰悬盘龙佩,又使用太监做随从?只有当今圣上啦!
  天下何其大?皇帝今年到她家。就算不用脑袋想,她也知道皇帝是为艾新而来的。
  她早料到艾新来历不凡,不是王爷就是贝勒,却万万没想到,他能惊动圣驾。再想到他老挂在嘴边叨念的“哥哥”……天,他是当今御弟!
  是该庆幸她及时悬崖勒马,没利用艾新的身分谋利,否则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眼前可是水云初姑娘?”年轻人,也就是当今圣上康熙问道。
  “小女子正是。”她轻轻一礼。“公子想必就是艾新的兄长了。”
  “原来水姑娘知道我。”康熙面上笑着,心里倒把弟弟骂了一顿,好好的爱新觉罗.福荣不用,改什么名嘛!数典忘祖的小混蛋。
  水云初却是最擅体会人心的,一眼洞悉他隐藏的不愉,忙道:“常听艾新提起兄长待他手足情深。”
  “手足情若深,何至离家二载余而不归?”
  “手足情至深,才将兄长安危放第一,思念深藏在心头。”
  闻言,康熙深深地看了水云初一眼。半年多前,他得到曹玺的消息,找着四爷了,但四爷坚持不回宫。
  康熙很清楚这个弟弟温和的外表下藏着执拗的心性,不是一般人改变得了,便令曹玺就近照顾弟弟,他加快脚步处理政事,安排朝务,直忙和了五个多月,才有今日江宁这一行。
  这期间,曹玺的奏报一直没断过,而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提到了水云初。
  据闻她迷惑了四爷、她闺誉不佳、她常往来市井,性爱贪小便宜。
  乍看这女子,康熙找不到她有什么地方可以惑人,论容颜,只是清秀,讲风华,她少了韵味,说身材嘛,普普通通,却是没有一点特殊之处。
  但交谈几句话后,她的味道就出来了。
  她心思敏锐,而且聪明,就像他阿玛最爱的董鄂妃一样,人在身旁,如沐春光,难怪可以捉住小四的心。
  “不知我弟弟现今人在何处,可否请他出来一见?”
  “当然。”水云初正想让婢女去请人,就见艾新闯进大厅。
  “云初,厨房里的面粉——”咋呼声才到一半,他的目光便被堂上端坐着的威严身影彻底吸引住了。
  康熙的嘴角在抽搐。时隔两年半,兄弟再相见,这小四居然一身白糊糊的面团、粉末,是什么东西啊?他离宫恁长时日,就都在干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哥——”艾新笑得好开心,豁身扑了过去,抱住康熙,同时沾得他一身的面粉。“我好想你。”
  康熙本来要骂人的,但听见弟弟亲亲热热的一声呼唤,瞧他那张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的容颜,满腔怒火都化成了怜惜。
  “你这家伙,除了会说好听话哄人外,还会干什么?”他抱紧了弟弟,眼眶有些红。
  “我还会做包子啊!”艾新得意地拍着胸膛,又扬起一阵白灰。“待会儿哥哥多吃几个,保证是你没尝过的好口味。”
  这会儿,康熙连眉毛都抽起来了。
  “你……常年离家不归就……都在做包子……”
  “是啊!”他回得很理所当然。
  康熙的脸整个黑了。
  水云初突然很庆幸,她家云锦有点小笨小笨的,不会这样气她,否则她早八百年前就被气到吐血身亡了。
  她万分无比地同情这位皇帝陛下,有这么个家伙做兄弟,真是三生不幸!
  但艾新有把人气死的本领,自然也有将人捧上天的能力。
  “自从见过曹大人后,我便知哥哥定会来寻。你出来一趟不容易,弟弟怎么也得给你准备一样与众不同的礼物让你惊喜惊喜,所以我很努力学做包子啦,我现在会做七种口味的包子,全都做来给哥哥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