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那些受欺负、破产的经历化成一道阴影,每想一次,就像在他心头割一刀。现在,他的心已经被切得只剩很小、很小一块,只能容下妻儿三人,至于其他人,他们的死活与他何干?而且,谁知道他好心好意对待他们,会不会又换来一次的背叛?不如谁也不信,独善其身的好。
林苹很讶异。“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冷酷?”
“不是冷酷,是看清现实。小苹,过分仁慈并非好事,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安全,有些事就算不想做,也得去做。”
“所以你是为了顾家?”是他自己改变了,还是大周这个环境影响了他?她不知道,但受过二十一世纪的教育,她有一套自己的人生观。她同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她的防范绝不以杀戮为出发点。
“高亢,我不同意你的想法,那毕竟是两条人命,不能说害就害。”
他却觉得她是妇人之仁。“万一她们管不住嘴巴,引人疑窦,你就不怕杀身之祸近在眼前?”
“凡事当然以自保为第一要素,但是……”她俏目定定地望着他。“你回答我,若是在我们那个年代,你会动不动就想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吗?”
“问题是我们已经不在二十一世纪了,这里是大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想在这里过得好,就必须融入它、适应它,变成它的一分子。”
“你真要当个大周人,就该同意女儿十二岁成年,十八岁以前出嫁。”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平平是人,你却有两套标准,这就有问题。”
“娘子,你要讲点道理,我们自己人当然要护着自己人,其他的,我们没能力、也没必要管的。”
“好,那你去杀了她们。”她推他下长榻。“随便你要砍要掐,等到她们死后,午夜梦回看你安不安心?”
“我——”说很容易,但亲自动手,高亢却跨不出第一步。他还是不够坚决,只恨自己心太软。
“高亢,我们可以想办法融入这里的生活,但在某些方面,我们内心最深处的人生观,那些从小就记在心里的是非黑白,是永远改不了的。”
他咬紧牙根,好半晌,颓然叹口气。刚才还目光凛凛的眸子里荡漾着一股深沉的疲惫。
她瞧得心好痛,张开双手抱住他。
“我知道你最近在外头辛苦了,你不必什么事都自己扛,我会陪着你,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所以没必要强逼自己去做一个连你自己都不喜欢的人,好吗?”
他有一种全身力气都被抽干的感觉。做一个大周的官,听起来威风,其实他根本不爱官场,也不懂政治,只要一踏入衙门,他就有种脖子被某一条无形细丝勒住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半个月了,我还是打不进衙门那个圈子。”他苦笑。“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真怕自己最终还是护不了妻儿,重蹈覆辙,他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地过活。
她瞧着好心疼,怎么抚慰他伤痕累累又疲惫不堪的心灵呢?
想了一会儿,她娇笑地拉了拉他垂落两鬓的长发。“我以前总觉得男人留长发好娘,可现在看你,长发一束,金冠圈起,配上一袭月白长衫,风流儒雅,很有离尘出世之感。你知道我想起什么吗?”
话题有这样转的吗?牛头都对不上马嘴了,他微愣,摇头。
“我踏月色而来——”她小手卷着他腰带上悬挂的玉佩,轻轻地,便在他腰侧磨蹭起来。
他目瞪口呆半晌,大笑,满心的郁闷消了些许。
“你当我是楚留香啊?”
“楚留香也没你现在好看啊!”古龙小说里的楚留香也许是人中龙凤,却太不羁,无法给女人安全感。高亢不同,他俊逸潇洒,深情而不滥情,对妻儿的重视更令她倾心。
他心窝一暖,林苹为了安慰他,如此“违心”之言都说出来了,怎不让人感动?
“谢谢你,娘子。”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你现在呢,大概胜香帅三筹,如果你再拥有他的洒脱和逍遥,那么十个楚留香也比下上你了。”
“越说越夸张。”他脸红了,虽然喜欢林苹夸他,但称赞得太过火,他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才不呢!”她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了。“楚留香风流花心,你深情专一,光这一点,你就胜他太多了。只是你太死心眼,总将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扛,难免委屈了自己,让我心疼,这方面就差一些。”
他怔住了。她的话好像一道闪电劈进他的脑子里,那箍紧他心神的黑雾,瞬间被劈开一道裂缝,一点接着一点的光芒闪耀。他想起了童年时两人的欢笑,求学时的相扶相持,结婚后的恩爱甜蜜……他要保护她,但她何尝不是他心灵上的依靠?
人心难测,但至少云云众生中,他还是有一个可以倾心相信的人。
至于其他的,像是官府中那些处处与他作对的书吏、师爷……
“妥协应该是双方面的吧?而不是我一昧地忍让。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呵呵呵,原来我却是太过客气,而被小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闷透了的心胸倏地解放,难以言喻的喜悦充斥心房,高亢大笑起来。穿越过来半个月,他头一回笑得如此开心。
“小苹、老婆、我的好娘子,你真是为夫的福星。”他抱起她,快乐地转圈。
“放我下来——”她两只手抱紧了他。“快放我下来,我头晕了!”
“不放、不放!”搂着她,一起滚到床榻上。“娘子,为夫爱死你了。”
高亢抱得她好紧,饥渴的吻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热烈。
她的皮肤泛着粉红,稍碰一下,便酥麻了心窝。
情欲来得既快且急,等不及她适应,她已经喘息得像要窒息了。
他的手沿着她的衣襟往里探,温柔地,抚上了那柔细的肌肤。
她的肤触柔软滑腻,像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
细碎的吻沿着她的唇落到颈项,深深地印在她的锁骨上,留下一朵灿艳的绯樱。
“嗯……”她修长的双腿在榻上曲起,那藏在绣花鞋里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她甜腻的呻吟传入他的耳里,如一簇火,瞬间沸腾了血脉。
想要她,迫不及待地。
他双手拨开了她的衣襟,露出粉色肚兜,衬着嫩白雪肌,说不尽的魅惑。
当他看见她鹅黄衫裙底下玲珑窈窕的身躯、小巧的胸脯,呈现一个美丽的弧形,没有深沟丘壑,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却狠狠撞击了他。
他立刻忍住气,怕自己不是变身为禽兽,就是不必上阵,已经丢盔弃甲。
嗯,后者的情况可能大一些。
为什么?她的脸还是一样,身体的曲线没变,但对他的吸引力却是高出了百倍、千倍。
“小苹,我我我……”他口干舌燥。可以吗?她才生产完半个月,他原本打算继续忍耐,然而……他胀得好痛。
她明媚的黑眸里漾着一汪秋水,雾蒙蒙的,每一轻眨,全是风情。
“以前我们读健康教育的时候,课本上是怎么写的?”她不想推开他,搂着他的腰,细碎地吻着他俊逸的脸庞。
他皱眉沉思半晌。“好像没写到这一段。”编教科书的人太不负责任了,如此人伦大道,怎能不教得仔细?
“你有看过不行的医学报导吗?”她修长的腿已经缠上了他的腰。她的身子热着,像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呀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