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的力气这么小,你却如此大力。”
“难道不必算利息吗?”
他愣了下,点点头。“你说的对,是要算利息,所以——”他一跃,扑上她的身子。
“哇!”以她的武功,本不该被人扑倒的,但对着他,她起不了防备,一个不察,娇躯便落入了他的掌控。“你你你……你干什么……这里……”虽然和他耳鬓厮磨很刺激,也很开心,但这座军营里可是住了八万多军士,若哪个人不小心晃到这儿,别说面子了,他们的里子都一起丢光了。
“你想我干什么?”捉住她指着他鼻子的手。“只要你说得出口,我舍命陪佳人。”
“陪你个头,快起来!”
“可你说要算利息的。”他是无赖。
她气个半死。“不算了!”
“这样你岂非太亏了?”
“齐争——”她真正是恼了。
“在。”他的脸皮也没厚到敢在朗朗乾坤下,与她行那云雨之事,不过逗逗她而已。“小于恭候娘娘旨意。”
总有一天会被他气死。她翻个白眼,哼道:“起来!”用力推他。
“遵旨。”拉她一同起身的时候,不忘在那纤纤玉手上偷偷一吻。但吻落下的瞬间,他就呆住了。
“笑梦……”这手摸起来、看上去是跟一般的没两样,但吻在唇间,感觉就不对了,缺少一种寻常肌肤会有的纹路和柔软。
他执起她的手,反反覆覆察看。“没理由啊!摸起来很正常,亲上去却——”
“你干什么?放手。”她用力把手抽回来。为什么要戴手套掩饰?就是不想他看见她身体上有一点不美好。
在他面前,她要永远保持着十全十美的形象。当然,她心里也隐隐觉得这念头很蠢,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她不可能装一辈子仙女的。
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爱极了他凝视她时,那种柔情似水、爱比天高的眼神。
她不是个温柔的女人,也不会撒娇,她笨拙又粗鲁,好几次一掌把他打飞出去。
如今她多后悔,早知有一天,情丝缠身,揪人心疼,便该对他好一点、体贴一点,不至于现在见了他,几分羞、几分喜,还有一丝愧疚藏心头。
储笑梦也没想到,她不抽手,齐争还不见得会发现她戴手套的秘密,她一用力,他又抓得紧,一只半透明、轻若无物的蝉翼手套便被拉下来了。
下一瞬,他看见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掌,有烫伤、冻伤和割伤,彼此交错,几乎是体无完肤。
他讶异地望着她。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不是陈年旧伤,有些伤口还没有愈合,仍渗着血丝,肯定是这几天弄的。
她不是在闭关吗?练武会把自己练得伤痕累累——慢着!
他的胸口好像被一块巨石重击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身上的乌金甲,她说这是她做的。
所以她闭关不是在练武,是为他制甲,弄得这样……
“笑梦……”话语未出声先哽,他轻柔地举起那只满布创伤的手,心口说不出地痛。
“你干什么?”见他的唇一寸寸往她手上移,她吓一大跳。“有毒的!”
制造乌金甲,有一种材料叫炙蚕丝,包含火毒。她功力高强,自然抗得了毒素的侵袭,可他受了毒,虽然死不了,但躺个几天床恐怕躲不掉。
“你知道有毒,为什么还去碰?”
“以我的功力,这点小毒两天就逼出来了。可你不行,你的内力还差一截。”
她用力抽回手,又把手套戴上。“总之,这两天你别随便碰我的手,中了这种火毒很麻烦的。”
“但弄成这样很疼吧?”她永远都是这样,外表冷冰冰,心却爱得如此深,教他如何不怜她?
她歪着头,想了又想。“还好。”制甲的时候,她一心想着他的安危,制完才发现两手都是伤,却是没感到疼痛。
“可我很疼。”
“啊?”她瞠目结舌,抓起他的手掌,反覆查看。“你手上有伤口,所以碰到我的血时,连带着火毒也传过去了?”
“不是手疼,是这里疼。”他拉起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胸膛上。“笑梦,那些伤虽然是划在你手上,却刻入了我心底。你能感受到它在滴血吗?”
她怔怔地抬头,迎向一汪情海,她穷尽目力也不见尽头,海里乘载的都是他对她的爱,已经累积得这么多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跳得好快,眼眶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落下来……
情不自禁地,她螓首靠近他胸膛,感到他的体温,无限的满足在她体内流窜。
齐争张开双臂拥住她。“笑梦,别再让我心痛了,好吗?”
“嗯。”很懊恼,她不会说话,表现不出激动的模样,但她爱他,因此她会使出浑身解数保护他的身、心不受任何伤害。
“笑梦啊……”他的呼唤像蜜那么甜。“我的爱。”
她的身体僵住了。她喜欢他这样子叫她,但是……她该怎么回应他?我的争?她深深地打了个哆嗦。
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一代武学宗师,能自己写出一本秘笈,她一定开宗明义地在第一篇写道:世上最难,莫过于恋爱。相比起来,习武易如反掌。
储笑梦,好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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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齐争与储笑梦在行军灶边卿卿我我时,那位代表李友合、周鹏过来谈判的可怜使者因为叫喊太久,也没人理他,灰头土脸地跑回去找李、周二人哭诉。
周鹏知道大事未成,只想砍人,幸亏李友合理智还在,即时免去一场内哄。
使者离去后,李友合无奈看着周鹏。“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多用脑子,不是老动拳头?”
周鹏扒抓着满头白发。离他和李友合、步惊云组织义勇军恢复齐国正统已二十余年,曾经的骁勇悍将,如今也成垂垂老翁,多年的征战在他身上留下不少暗伤,如今,他真的很厌烦这种无意义的内斗了。
“你要我动脑筋?好,现在这种情况我只想到一个解决之道,咱们进宫找小皇帝,把话说清楚。咱们两个老的,年纪也一把了,既不想篡位,也无意引发朝局内乱,小皇帝如果还顾念我们过往的功劳,就让我们告老,大家善始善终。”
“你认为皇上会答应这个要求?”
“为什么不?狄国还在关外虎视耽耽,现在我们自己打起来,正好称了对方的心意。还不如大家和解,枪杆子一致对外。”
李友合冷笑。“二弟啊!莫非你还看不出来,皇上就是要挑起内战,将你、我二人的势力一网打尽。我们这回起兵却是中计了。”
“什么意思?”虽然已经做到大将军,周鹏还是当年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纯靠一身蛮力在战场上冲锋的二楞子,要他看透那些鬼祟门道,却是太为难他了。
“一年多前,皇上还是勤政爱民,为何一夕间性情大变?”
“你不是说小皇帝被妖女蛊惑了?”
“对。我猜妖女是这样煽动皇上的,你、我二人已经裂土封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立功绩,该如何奖赏?”
“老子什么都有了,也不希罕那些赏赐。”
“但皇上不一定会这么想。历来功高震主、惹来君王猜忌总是有的。”
“朝廷内外都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小皇帝就敢卸磨杀驴?他就不怕老子一死,狄国那群混蛋就攻破盘龙关,直下京城?”
“皇上如果没想着要鸟尽弓藏,那个莫名其妙的英王爷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还有那封讨逆书?周鹏啊,帝王心机如海深,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皇上无声无息地养着数万军队,他慢慢地等,等我们出岔子的时候,狠狠一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