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衣也脱掉,乌金甲贴肉穿着最好。”她说。
他胀红着脸,发现解衣的手居然在颤抖。真是疯了,这又不是洞房花烛夜,他也非“新嫁娘”,有啥好羞的?
他飞快把乌金甲穿好,储笑梦绕着他,上下左右瞧了一遍。
“腰部要紧些才好。”她说着,动手替他调整衣甲。
他只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点穴了,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好啦!”替他调整好乌金甲,她拍拍手。“把你其他的衣服穿起来,然后去做饭。”
“喔。”他发誓这一辈子,他大概就属此刻穿衣服最快。
打点完毕,他拉着她定向行军灶,耳边听见几声窃笑,想都不必想,定是那些自动来投,说要保护他的江湖人。他们武力高强,帅帐里的对话又不曾刻意压低,只要他们竖起耳朵,还不把那些话语字字句句收入耳畔?
一想到与储笑梦一番穿衣脱衣的言论将沦为别人的笑柄,齐争俊颜烧烫,都快冒出白烟了。
就这么短短时间,他一世英名尽丧。
第六章
齐争为储笑梦做了一碗过桥米线、一笼灌汤包、一盅三鲜羹,和一盆川辣子面。
这其实是两人份的食物,因为她的食量小又贪口,所以他给她做饭,总是尽量挑选各地风味小吃,多做几样,满足她的喜好,剩下了也不要紧,他会帮她吃完。
但很意外,储笑梦今天吃得异常地多。
转眼间,过桥米线空空如也,灌汤包也只剩半笼,三鲜羹多一些,还有两碗,川辣子面却是没了。
而她还在吃。
“你很饿吗?”他看着她迅速又文雅的吃相,这还是头一回见她近乎抢食地吃东西。
她点头,嘴里塞满食物,没空说话。
“你每次闭关出来都这样?”他不明白,武学一道竟能让人痴迷到自残身体、在所不惜?
她摇头。她是武痴,不是白痴,怎么可能一天到晚把自己弄到累个半死?
“宫中御膳又出问题?”
她再摇头,周正皓对她还不错,不曾苛待她,不过她忙着替齐争制甲,没空吃东西罢了。
“那是怎么一回事?”
她摆摆手,现在没空讲话,等她吃饱再说。
噗哧,一个喷笑声突兀地响起。
储笑梦继续专心吃饭,理都没理。来人没有杀气,不是敌人,所以不必管他。
齐争回过头去,看见一袭白衣,认出那是新近来投的华山剑客岳明封,现任铁卫统领,而副统领则是少林俗家弟子林跃。
“有事?”这个行军灶就在帅帐后头,是他亲手堆砌,跟储笑梦连络感情用的,早下了命令,没有大事,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却不知岳明封因何违令。
“王爷,叛军派来使者,正在城下喊话,说要和王爷商讨罢兵一事,请王爷示下处理之策。”
“让他继续喊,半个时辰后再放他进来。”
“是。”岳明封躬身一礼,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瞟向储笑梦。这位姑娘虽不常行走江湖,但名号颇大,听说她的武功已不逊于她的师兄步惊云。他原先有些怀疑,从军后,听军亡们众口交赞她纤手碎利箭、翻掌夺人命的事情,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岳明封还想,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气质当是寒厉冰冷,储笑梦的外表也确实如此。
但方才他在帅帐外听见储笑梦与齐争一番对谈,真是……劲爆,原来她冷的只是容颜,内心却热如火烧。
英王爷爱上这样一位姑娘,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恁般霸道,推着自个儿男人去做饭,又热情如火,床第上必然销魂蚀骨。
齐争轻咳一声,语调又冷又硬。“还有事?”
不好意思,他独占欲很强,非常讨厌别人盯着他的女人看。
“末将告退。”岳明封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吓了一跳,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哼!”齐争对着岳明封的背影冷冷嗤了声,但回到储笑梦身边,又是一派温柔。“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做点?”那语调甜得像要滴出蜜来。
储笑梦打了个饱嗝。“够了。”这一顿吃得好过瘾,她满足地吐了口长气。
他立刻着手收拾碗碟。“笑梦,你还没告诉我为何饿成这般模样?”
“太忙了,没空吃东西。”再则,被他的厨艺勾上瘾后,再吃御膳房的东西,就觉得没有滋味、缺乏变化、无聊透顶。
这也难怪,御厨们怎么敢用新奇的东西勾引宫内贵人的胃口?万一他们吃上瘾,而那些北地、南方的特产一时又采买不到,惹得贵人们不开心,他们脑袋不就要飞了。
所以在皇宫任职,不要突出,但求四平八稳,不出错便是好的。
齐争听到她的话,手一滑,差点把碗给砸了。
“你一向沉稳,几时弄得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丢下碗碟,他拉起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地看。“让我瞧瞧,好像真瘦了一点,脸色也不太好,这——晤!”
好啰嗦!她倾过身子,芳唇印上他开合不停的嘴。
就是这个滋味,带着火的温度、风的逍遥、羽毛般的温柔,让她魂牵梦萦,日夜难忘。
他先是瞪大眼,瞧见那清灵雅秀的娇颜上,似水秋瞳底藏着一丝执着,是对他的眷恋,也是爱他的证明,他的心瞬间柔了,怦怦的心跳中,他拥紧了她,分享着彼此的气息。
他的手指滑过她乌亮的发丝,一遍、一遍、又一遍。
这不同于他爱抚她身子时带来的快感,更似放松,让她的四肢百骸都舒服地叹息。
她想学他,也摸他的发,但它们高高束起,让她有些不快,指风轻弹,束发的金冠碎裂落地。
他的眼蓦地瞪大了。这……这破坏力也太强了吧?
她却像只餍足的猫咪,陶醉地眯着眼,手指刷过他的发,身子忍不住一颤。
她手上还是戴着手套,虽然薄如蝉翼,但总不是亲手触摸,滋味也差了点。
她好想把手套脱掉,可她现在双手伤痕累累,脱了手套,好丑的。
她本嗜武成痴,就算是铁沙掌那等三流武技,她都研究过,那时并不觉得身上留疤有什么了不起。
但如今,她却只想让他瞧见完美的自己,不教半分缺陷落入他的眼。
发现她的恍神,他大掌轻拍一下那结实丰满的臀。“笑梦,亲吻的时候怎么可以不专心呢?”为了惩罚她,他轻咬了下她的耳垂。
“啊!”她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捂耳。
他却又在她的鼻尖轻咬一口。
“啊!”她再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你怎么咬人?”好委屈的样子,秋眸起雾,似有绵柔细雨要飘落下来般。
“谁让你在跟我亲吻的时候还分心?老实说,刚才想谁来着?”
“才没有。”
“不说?”他的头偏向她另一边的耳朵。
她赶紧放开捂鼻子的手,把两只耳朵都捂了。
“上当了。”他在她的鼻子上轻吻一下。
“呀!”她以为他又要咬了,吓得惊叫。
“哈哈哈——”还以为她变开放了,自此而后,他再难睹这娇羞艳情,想不到她纯真依旧,强悍的永远只是外表,一颗芳心却是柔软如昔。
知道被戏耍了,她微恼,纤手指着他。“你你你——”
“知情识趣,温柔体贴。”
“不要脸。”
“这叫有自信。”
“哼!”她双脚交错,娇躯顿时化成一抹残影。
他都来不及看清楚她的动作,耳朵便感到一疼。
“哇!你——”
“知情识趣,温柔体贴。”这叫一报还一报。